从前之所以能够冷静,不过是因为没有被触碰到最珍贵的存在罢了。 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一个无法抹消……或者说是他根本不愿意摒弃的弱点。 他的弟弟,他的小少年,那个一见面就戳了他脸颊的胆子肥肥的小家伙。 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隐隐约约地,有一个答案从他心里冒出了头。 但那个答案实在太过酸涩和可怕,江忱闭了闭眼。 上课铃声响起,江忱摘下耳机,让自己将视线放到黑板上。 他心里有一扇闸,关着不可名状的洪水与猛兽。 现在,这扇闸门从里面被什么东西,柔软却无法忽视地,轻轻撞了一下。 …… 放学的时候雪还在下,江忱撑着伞跨过大半个校区去接苏断。 苏断把自己的伞给了他,他要是不去接的话,苏断就只能可怜地冒雪走出学校了。 江忱到的时候,小孩儿就在教室门口等着,已经全副武装地戴上了帽子和围巾,配上蓬松夹棉的小袄,整个人向着圆球状的方向发展。 伞是双人伞的规格,两个人打一把绰绰有余,江忱就没有把自己书包里的那把伞掏出来。 “哥哥。” 一见到人,苏断就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浅白色围巾,给江忱套上了。 江忱的体质比他很多,所以穿的比他少,平时看着还好,今天突然落雪降温,江忱身上的衣物就未免显得太单薄了。 江忱摇摇头,一手攥着已经在脖子上套了半圈的围巾尾巴,想要把它还给苏断:“哥哥不冷,断断自己戴。” “不准动。”苏断严肃的板起了脸,一本正经地威胁着:“哥哥冻坏了,断断会心疼的。” 苏断开始胡言乱语:“等我心疼的生了病,哥哥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江忱:“……” 他攥在围巾尾巴上的力道猛然收紧后又缓缓松开,不再拒绝。 他低着头,让苏断为他将围巾一圈圈地绕在脖子上。 围巾很厚实,一直能堆到下巴上,将人的下巴尖埋住,因为刚从苏断脖颈上被摘下来,所以这条围巾的温度是暖融融的,带着熟悉的小孩儿身上上的味道,清淡,甘苦。 江忱控制不住地、深深地吸了一口。 仔仔细细地榜江忱戴好为围巾后,苏断就自然且熟练的伸出胳膊,用小爪子抱住江忱的一只胳膊。 江忱僵了一下,垂了垂眼,像往常一样没有动作,任凭苏断这么亲昵的抱着他,带着苏断向校门的方向走去。 一节课的时间,雪就迅速地在地上铺了一层,踩起来已经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路上的雪被踩得有些严实,踩上去有时候会打滑,江忱担心苏断跌倒,很快将胳膊从苏断手中抽出来,锢住他的上臂,牢牢的护住小孩儿的身体。 苏断悄悄把爪子伸出伞外。 江忱见他戴着手套,也没有阻拦 苏断接了几片雪花回来,他戴的手套是绒手套,很隔温,雪花落在上面并不会被体温融化,还保留着它们降临这个世间时的精致形态。 苏断把爪子举起来给江忱看,规则而均匀的六边形躺在他掌心,从中心蔓延等长的六根枝节,枝节上的每一根细小分叉都被自然雕刻成了最为精巧的形态,像是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珍贵宝石。 非常细碎的美。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