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妇人间的手段也难登大雅之堂。不外乎是些争风吃醋的小错罢了,若还有其他老臣却是不信的!” 坐在下首的寿宁侯府的张老夫人今日始知女儿郑璃早逝的部分真相,正想一鼓作气把事情弄清楚,就见方夫人和刘肃两人一唱一和,竟准备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糊弄过去,心中就陡然生出滔天怒意。她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却见张皇后微微摇头示意,便紧抿着嘴唇重新靠在椅背上默然不语。 外面渐渐起了风,垂得低低的斑竹湘妃青帘轻轻摇晃着,不时发出细细索索的声响。大殿上没有杂声,端坐左首的刘惠妃简直叫今日之事惊住了,扯着帕子左看右看。一边是娘家人一边亲儿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相帮哪一头说话她一时竟然委决不下。 坐在下首的崔婕妤闲闲地看了一眼堂下形容狼狈的方夫人和崔氏姑侄,眼底露了些微满意的笑意。旋即垂下长长的眼睫拂了一下身上的墨蓝拱碧对襟长裙,跟坐在皇子席位的晋王悄悄对了一个眼色。 皇帝对刘肃的黏黏糊糊和稀泥的做派似乎也有些恼怒,闻言瞟过来一眼冷嗤一声,一字一顿地道:“这有什么难辨真假的,一桩一桩的来,孩子是谁的当娘的总是清楚的。崔氏你说老实话,这崔文樱到底是不是你的私生女?若不是你所生,朕说出口的话还是作数的。今日就下旨让你儿子刘知远正大光明地迎娶她,今夜就让朕身边的内侍亲眼盯着他们洞房花烛!” 这一步步的紧逼让崔莲房的脑袋一阵一阵地生疼,她抬头望向四周,每个人眼里隐含无数嘲讽。她闭了闭眼知道此事再无可推脱,双腿一时无力伏跪于地上哽咽道:“臣妇年轻时做错事,又可怜腹中孩子无辜,便撒下这弥天大谎。崔文樱……的确是臣妇所生,还请圣人格外开恩!” 刘知远暗哑地呼喊了一声“娘”便颓然委顿在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求娶怎么牵扯到昔年的旧事。他看着大殿上的母亲、祖父、外祖母包括表姐,似乎每个人眼里都有厌弃,每个人都在怪责他不该自作主张胡作非为,每个人都在说都是他的错不该将这道陈年伤疤揭开! 十七岁的少年郎再也承受不住这般打击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又想起什么软软跪下给皇帝磕了几个头,便魂不守舍地往外走。 皇帝此时就极为体恤地道:“少年人初闻此事一时受不了也是有的,着几个护卫悄悄跟着,让他莫做出傻事来就是了。父母的过错无论如何也牵连不到孩子的身上,就是这个崔家的女孩原本也是无辜的。唉,本来朕一片好心想成全一对小儿女的相思,没想到竟听闻这样的人伦惨事,幸好没有真的铸成不可挽回的大错呢!” 人群中便有知机地大赞帝皇圣明,那一声声的赞许像是一记一记的巴掌,狠狠地搧在崔刘二府之人的脸上。 346.第三四六章 玉华 坤宁宫挨着山墙放了一溜名贵的紫袍金带, 开得极好的芍药在艳阳的照耀下愈发妖娆。此时却没有人有闲情去观赏这些名品,大殿上的诸位诰命夫人不住地交头接耳。 方夫人平生从未受到此等羞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挺直背脊大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圣人费尽心思挖出我女儿的陈年旧事,还特地挑选在这堂皇的坤宁宫揭破,就是想抹煞我彰德崔家的流芳百年的清名吗?只可惜崔莲房多年前就已为他人妇, 是好是孬只是她自己的事!” 张皇后皱眉正要反驳, 就见皇帝微微晃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正疑惑间就见殿外一阵喧哗,一个穿着退红色地宫裙的女子大步走了进来, 在大殿上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后直不楞登地大声喝道:“我的谭郎呢, 你们到底把他藏在哪里?本宫是当朝太子妃,你们若是不把他老老实实交出来, 就全部拖出去杖毙!” 众人正看得莫名其妙,却听方夫人失声惊叫道:“玉华,是你吗?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就有年纪大的诰命夫人倒抽一口凉气,认出眼前尚有三分姿色的女子正是方夫人的长女崔玉华,二十年前薨逝的文德太子遗下的未亡人。只是听说她和文德太子感情甚笃, 自丈夫病逝之后哀毁过度, 在冷宫中闭门不出吃斋念佛以了却残生。 方夫人惊疑不定地拉着长女的手, 看她衣饰虽然干净但并不是上好的料子,头发也只是松散地挽着, 连一支寻常的钗钿都没有。脸上的神情似醒非醒分明是神志不清, 在自己面前只是口口声声地叫什么“檀郎……” 她猛地一抬头厉声质问:“臣妇每年都递帖子到宫里, 想要见一见我的苦命的女儿。皇后娘娘每回都派宫人跟我说,太子妃好好的就是不愿意见人。二十年了,娘娘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忍心看着这孩子糟践成这副模样?” 皇帝皱着眉头有些不悦,“文德太子二十年前就没了,眼前只有在梵华殿吃斋念佛的崔居士。方夫人一口一个太子妃,可知这是僭越之罪。身边随侍的宫人呢,怎么让她跑出来了,要是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