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钦却忽然道:“换了副皮囊,姑娘便与我生分了。若早知如此,当初我一定撑着一口气不死,好歹看到姑娘出嫁,如此也能给姑娘一份添妆,报得姑娘一二恩惠。只是如今姑娘这般态度,怕也不会收我的东西。” 谢思言将陆听溪挡在身后,眸色幽沉:“添妆就不必了,世孙届时来喝一杯喜酒就是。” 沈惟钦收了匕首,也不恼,笑道:“我那日一定特特拨空到场。” 沈惟钦走后,谢思言回身看向身后的少女:“还记得‘红颜弃轩冕’么?此人心机深沉,绝非表露出的那般良善。” 陆听溪微微点头,望了眼沈惟钦的背影。她此刻是真正相信沈安的魂魄在沈惟钦的躯壳内苏醒了。如此一来,谢思言倒是少了一桩麻烦。 谢思言想起小姑娘先前曾明确跟他表态说不喜欢沈安,但思及沈安在陆家八年里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终归是堵得慌,拽了小姑娘的手就要进竹林,却见杨顺匆匆跑来。 “世子,前头出事了,开席之后,男宾们没吃几口,就开始上吐下泻,仲晁似也中了招,如今已请了太医过来。” 谢思言面上全无讶色,沉吟少顷,让陆听溪先回女眷那边。 翌日,仲家筵席上的风波就传遍朝野。所幸到场宾客除却遭了一回罪之外,并无大碍,但仍是不免谣言四起。仲晁上奏请求楚王主持公道,楚王将一干人等叫来问了一番,和了通稀泥,本以为事情已了,却没想到后头仲晁的老母亲潘氏进宫找了太后,说那日之事,后来他们家关起门来自己查了,最后发现魏国公世子嫌疑颇大。 一来,魏国公世子与仲晁不睦之事并非秘密,二来,魏国公世子那日在开席前就离开了,席上的菜肴是一口未动。 潘氏请求太后做主,彻查此事,太后不愿对外廷之事多做理会,又将此事转交给了楚王。最后楚王理来理去,落后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五月中,正逢先帝忌辰,咸宁帝往年都是亲去山陵拜祭,如今行动不便,就将这差事交给了楚王。楚王率众离京后的隔日,咸宁帝忽然下旨,押宁王来京,说要问罪。 众人不明所以,不多时,咸宁帝颁下一纸诏书,痛心疾首地指出宁王不顾昆季亲亲之谊,竟对他痛下毒手。诏书中道出一桩惊天秘闻,原来咸宁帝之所以病倒,是因着宁王之前在万寿圣节时献上的一幅风云龙虎长卷。那长卷看似寻常,实则上头所用颜料掺了特制的药汁与香料,久闻便会令人神昏,进而致使血脉瘀阻,五志过极,心火暴甚,而这才是咸宁帝病来如山倒的缘由。咸宁帝自道若非偶然被一太医发觉,他如今尚被蒙在鼓里。 咸宁帝诏书中字字可见切齿拊心之痛,自道自己多年来亲厚兄弟,只盼诸王灼艾分痛,又对手足信任甚深,这才特将宁王所赠长卷悬挂寝殿,日日观赏,却不曾想,宁王正是利用了他的仁厚之心,欲将他置之死地。 诏书一下,天下震动,认为宁王另有党羽的言论甚嚣尘上。 外头闹得天翻地覆,沈惟钦却窝在书房内慢悠悠翻历日。 陆听溪与谢思言的婚礼在下月。两家都还没散发喜帖,具体的日期暂不得知,但他已打探到就是下月初。成婚择日一般都选双日,下月初的话,就那么几个日子可选。 如今已是五月下旬了,楚王仍旧盘桓山陵未归,李氏也不常来这边扰他,他一人倒也清静得很,书房内静得连纸页互拂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确实没几日了。 他斟酌少顷,合上历日,起身出门,命人备车。 陆听溪这几日都在打整她书房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婚事都筹备得差不多了,婚礼仪程她也记得滚瓜烂熟了,该是拾掇拾掇她素常手边那些零碎了。 打整画稿时,三封信掉了出来。她瞧见上面的字,想起这是先前不知谁给她的匿名信,捡了收起,打算回头拿给谢思言看看。 正此时,有丫鬟来禀说魏国公夫人来了,请她过去一趟。 陆听溪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才意识到这说的是贾氏。 她来做甚?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陆听溪一时想不起丫鬟说的是谁, 实在也是因着贾氏不常来陆家这边走动,今次忽至,实在意外。 她去到花厅见着贾氏时,对方正一头吃茶一头跟左右谈天。陆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