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钦步子未顿,一径离去。 为着皇后之死,咸宁帝下命辍朝七日。 谢思言并没在家闲着,寻了个空闲出城一趟。 他自己在京畿有两三处田庄,素日只管收租子,并不常去。出了城门,他一路往清河店的庄子去。 到了地方,他径直去了最后头的一间库房。 门开的一瞬,烟尘飞扬。 他大步入内,居高临下俯视靠墙而坐的一团人影:“你可想通了?” 那人不动。 “你若再这般执迷不悟,毁的就不止是你的仕途了。” 须臾,那人抬起头来:“是你,当初编造我身世放假消息给我的人是你?” “你认为是谁便是谁,难道没有这件事,你就不会另寻出路、不会走到今日这步田地?你争胜心太强,却偏偏有这份心没这个脑子。你一人穷折腾不会有丁点结果,说不得最后还会让你身败名裂,为我做事才是明智之举。” 那人沉默须臾,道:“你如今已是三品大员,夫复何求?” “这个你管不着。你只消告诉我,你应是不应?”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那人终是道:“我可以应下,但我有话在前,你至少要保证我将来能入六部。” “可以。” 那人缓了缓,又问:“你与听溪表妹此番未能成礼,可处置妥当了?不要委屈了她才好。” 谢思言忽然森森一笑:“我与听溪之事,也轮得到你来置喙?当初妄图诓得她许嫁的人不是你?” 那人缄默俄顷,道:“仲晁毕竟是次辅……你预备如何?还有沈惟钦,他是王世孙……” “你只需听我吩咐便是。” 捻指间,百日国丧过了大半。 转入八月后,暑气渐消。这日,陆听溪入宫给太后送自己亲绘的观音像。这是太后前些时日交给她的差事,她这是入宫交差的。 太后瞧过她的画,盛赞不已,又与她论起了佛经。沈惟钦的母亲李氏也在旁。李氏是个安静简默的性子,到了太后跟前更是话少得很,只坐看两人说话。 不多时,有宫人端来了三份粥,分别是红稻米粥、碧粳粥和红枣粳米粥。最后那份粥是太后要的。太后指着前面两份粥对陆听溪和李氏道:“我这边小膳房的手艺很是不错,我就让他们依着自家所长另做了两份,你们各拣一碗尝尝。” 李氏素日爱吃碧粳粥,本想尝尝太后这里的碧粳粥跟王府的有何不同,但临了又改了主意,端了那碗红稻米粥。陆听溪来前吃得饱饱的,没甚胃口,婉拒了太后好意。 太后瞟了那碗碧粳粥一眼,对尤嬷嬷道:“去送给皇帝吧,我记得他也爱吃碧粳粥。” 尤嬷嬷应诺,领命而去。 太后转向李氏,问起沈惟钦的婚事,李氏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后直是蹙眉:“你一个当娘的,镇日在自己儿子跟前唯唯诺诺的,像个什么样子!” 李氏低头,拿手绞帕子。 太后又对陆听溪道:“你跟魏国公世子选定日子了,提前与我说一声,我届时送些礼与你们。” 三人正说着话,尤嬷嬷急慌慌跑来:“太后,不好了,陛下……陛下……” 尤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了,太后见状直是蹙眉:“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陛下喝了奴婢送去的那碗碧粳粥,不多时就人事不省了……” 太后霍然站起。 陆听溪随太后一众人等到得思政殿时,皇帝面色已是苍白如纸。太医们束手无策,都道皇帝是中了毒,这毒性烈,怕是回天乏术。 殿内一时乱作一团。太后叫来膳房的人审来审去,最后由一个打杂的内侍的供述查到了灵璧县主身上。 灵璧县主被拖来时,起先只是喊冤,后头被威吓了几回,承认自己确实命人往那碗碧粳粥里放了些东西,但绝非毒-药,她不过是想教训教训李氏。 太后额头青筋直跳:“混账东西!你戕害你庶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