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坐到马车里,她就瞧见谢少爷斜倚在隐囊上,长腿侧伸,臂膀搭枕,态极恣肆,冷淡瞥来时,眸底仿似有凛凛幽光浮动。 “还知道回来?” 陆听溪不明所以:“我又没回晚。” 谢少爷沉容:“你方才缘何二话不说跟她走了?你莫非要跟她结交不成?你没看到她瞧我的眼神?她对我别有居心。”撇过头去。 陆听溪默然,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谢少爷似乎真的入戏太深,越发像她了。 她故意道:“别有居心又如何?” 谢少爷一把扣住她的腕子:“你就不吃醋?” 陆听溪对上谢少爷沉沉迫来的目光,只觉自己但凡说出个“不”字来,谢少爷就能当场吃了她。 她顿了下,觉着正事要紧:“我是发现了一桩事,想验证自己的揣测。”她坐下跟谢少爷细讲。 “徐毓腰间的翡翠禁步,我在仲菡身上也见过。这等式样不多见,我就留了心。后来我有意套话,徐毓果然跟仲菡有私交。只我忖着,许是因着保国公的缘由,徐毓只能将此事捂着。今日放狗一事,我忖着也是仲菡授意的。” “徐毓还无意间透出了一件事,我们也算不虚此行,”陆听溪道,“仲晁前几日在家中召见了一批江湖莽汉,仲菡偶然瞧见,嫌弃不已,说他们身上还携着鱼腥气,风一吹,远远的就能闻到,所以我琢磨着,这帮会不会是漕帮的人。” 她见谢少爷的神色终于肃正起来,拍拍他:“是不是想赞我一句机敏无双?” 谢思言攥她的力道反而更大,盯她少刻,冷冷扬声命车夫驾车回府。 时至八月初,阖府上下又开始筹备中秋。 谢思言却在此时要出门一趟。这回不必陆听溪提,他主动提出让陆听溪跟从。 团圆节前出门,又不能保证八月半时赶回来,老太太跟谢宗临都不大情愿,问去做甚,谢思言也只说是出门办事。二位便也没再多问,只让他们早去早回。 车驾趁着夜色出了城门后,谢思言对身侧的陆听溪道:“我已跟祖母他们交代罢了,让他们不要将你跟我出门的事说出去。等会儿我将你送到大兴的庄上,你暂住在那里。我大约一个月后来接你。” 陆听溪一顿,问这是何意。 他原不肯多言,被她磨缠得多了,这才道:“仲晁那老匹夫要祭出杀手锏了。我虽不怕他,但担心他以你为要挟。” 陆听溪沉默一回,道:“那万一仲晁以祖母亦或其他人威胁你呢?” “祖母那边我自会做好筹备。” 陆听溪抬眸:“其实,虽然我不太清楚仲晁要做甚,但即便前路风雨晦暝,我也愿跟你携手并肩,和衷共济。不过,倘你觉着我暂且退避更为妥当,我自会顺从你的排布。” 谢思言倏而转眸,深深凝睇她,没头没尾问:“咱们成婚后,你都如何称呼我的?” 陆听溪一怔。跟儿时一样,她婚后似很少特特称呼他什么。 “你看,我就说你是个小没良心的,连夫君都极少唤我。” 谢思言挑起她的下巴,又侧身伏在她耳畔,嘴唇张翕,吐息热烫:“其实,我最喜欢听你说两种话。一是唤我夫君,郎君、相公之属自然也可。” 他嘴唇微凉,却因息若炎阳,与她耳垂近甚咫尺,将贴未贴,轻擦慢触,痒痒酥酥,竟灼得她受惊一般侧避了下。 男人低喑嗓音宛若绵醇烈酒,每一次吐息咬字灌入,由耳鼓至胸臆,都漫开涌潮热浪,惹人迷醉。 心跳怦然,陆听溪忽觉这马车内太热了些,甚至一时间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 对着美人那被热息染成粉色的耳廓盯了会儿,谢思言拨了下她圆润耳珠:“害羞了,不容易。” 陆听溪忙岔题,问第二种是什么。 谢思言嗓音一低:“第二种就是,喜欢听你挖……”他话未道完,马车骤停。 不多时,杨顺来禀:“世子,前头有人拦路。”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陆听溪见谢思言听了杨顺的禀告, 面色如常, 觉着不大要紧, 问谢思言的未尽之言是甚。 “回头再跟你说。”谢思言说着话下了马车。 陆听溪撇嘴, 掀了帘子往外看, 竟瞧见来人是孔纶。 她的举动被外头的孔纶瞧见,略觉尴尬,只好缩回脑袋。 “这许多年过去,令阃的性子真是一毫未变,我犹记得当初在通州时……” 孔纶后头的话未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