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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他们的声音根本不可能传得太远。然而挤在距离第五军四十多步外的那些宁州“义兵”们看到了,却吓得魂飞魄散。

    所谓“义兵”,都是蒙元官吏打着护卫乡邻旗号而拉起来的地方团练。其主将,则是地方上骁勇、不甘寂寞而又素负人望的“忠义之士”。即一些精通武艺的堡主、庄主和寨主们。放眼天下,从南方的苗军、两淮的青军、黄军,一直到北方的“毛葫芦兵”,皆是如此。只是名称上有所差别而已,具体编制、运作以及将领选拔方式都大同小异。

    这种成军方式的好处很多,第一,官府的花销少,大部分日常吃穿训练,都由乡间自筹。第二,成军速度快,受蒙元一统天下时的“分赃方式”影响,各堡寨的头面人物,多为开国时的“功狗”之后,家传的武艺和兵略。而每个堡寨里头,也有大量的庄丁可以作为兵源。第三个好处就是,兵将互相之间极为熟悉,命令上传下达通畅,不会出现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导致临阵指挥乱成一团。(注1)

    然而,“义兵”在拥有诸多好处的同时,却有一个极大的缺陷。那就是,主将在这支队伍的影响力过于庞大,以至于关系到整支军队的生死存亡。一旦主将战没,整支队伍的士气都会瞬间低落到极点,在下一次形成新的核心之前,根本无法再恢复战斗力。

    眼下的情况便是如此,谢国玺的金盔和认旗都落到了第五军手里,意味着他即便不死,也做了俘虏。他麾下那些平素视其为灵魂的宁州“义兵义将”们,哪里还有勇气再战?纷纷哭喊着向后窜去,连紧跟过来的探马赤军都受了影响,不得不原地停下来列阵布防,以免淮安军追着溃兵的脚步冲将过来。

    受影响最大的则是朱亮祖和他旗下的“庐州义兵”!他们先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取了一个与傅友德部短兵相接的机会。不料想自家右翼的宁州义兵居然因为主将的被杀而崩溃了,一下子,把“庐州义兵”的整个小腹都露在了红巾军面前。吓得朱亮族亡魂四冒,不敢再逞能,大喝一声将与自己放对的李喜喜逼退数步,带着数百名亲信,掉头便走。

    “哪里走?”李喜喜也是个胆子大得包了天的,见敌军仓惶后退,立刻带着亲信紧追不舍。试图把朱亮祖部也彻底打垮,推着溃兵给后边推过来的探马赤军来个倒卷珠帘。

    “你上当了!”朱亮祖再度大声断喝,猛地一转身,再度朝运河方向冲去。迎面撞见李喜喜,抖手就是一枪,直奔对方咽喉。

    “啪!”李喜喜在最后关头,才勉强用枪杆磕了一下,将刺向自己的枪锋砸开。没等他喘过一口气来,朱亮祖的第二枪就又到了,闪着寒光直奔他的胸口。“呀!”李喜喜吓得头皮发麻,用尽了浑身解数才勉强将这一刺挡开。然而,不幸的是,朱亮祖的动作远比他敏捷,第三枪紧跟着又到,像一只被激怒了的毒蛇,吐着芯子直扑他的小腹。

    “完了!”李喜喜根本没有机会再挡,把眼睛一闭,准备等死。然而意料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肩膀上突然感觉到一股大力,拖着他向后飞奔。紧跟着,一把缨枪贴着他的脖颈向前刺去,目标正是朱亮祖的哽嗓。

    “无耻!”朱亮祖不得不撤枪自保,以免跟李喜喜弄个同归于尽。傅友德却把左手中的李喜喜向后一丢,双手擎枪,再度像朱亮祖的胸口捅了过去。

    “无耻!”朱亮祖一边招架,一边破口大骂,“原来玉面枪王也是这等货色,居然躲在别人身后偷袭!”

    傅友德一句废话也懒得跟他说,只是带着自己的亲兵继续朝前猛攻。百余杆长枪好像百余只小龙,摇头摆尾,需要敌方的血肉才能满足。

    朱亮祖的武艺未必差傅友德分毫,奈何手下的亲兵却远不如对方麾下的精锐。再加上侧翼上还有一个吴良谋虎视眈眈,不敢再耽搁下去,领着最后几百名“义兵”且战且退,一会儿功夫,就退到了廖大亨部的弓箭手保护范围之内,彻底与红巾军的战兵脱离了接触。

    傅友德先就看到了跟在三支“义兵”背后的探马赤军,所以也不敢托大。见朱亮祖虽败不乱,也主动拉住了队伍。然后一边小步后退,一边调整队形,再度与吴良谋的第五军衔接到一起,守望相助。

    “轰!轰!轰!轰!”看到自家队伍与敌军脱离接触,黄老二指挥下的炮兵再度发威。以五息一轮,每轮十发的频率,朝对面一百步外严阵以待的探马赤军展开了轰击。将那些以悍勇而著称的契丹人打得尸横满地,痛苦不堪。

    注1:功狗,在蒙古语和古代汉语里,功狗并非贬义。成吉思汗帐下,就有过四杰和四狗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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