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你有什么关系?”施耐庵狠狠瞪了沈富一眼,不屑地反问。 “关系极大。沈某今天之所以胆子大,就是因为他讲规矩。施兄请想一想,这扬州城的各类文告中,说过火炮只卖给红巾军。但是,说过其他人连问都不能问一问么?” “沒…”施耐庵愣了愣,无可奈何地点头。 “那沈某当面问他可否购买大炮,是否坏了规矩?”沈富看了他一眼,问得理直气壮。 “沒…”施耐庵不会当面说瞎话,只好继续点头。 “那令徒身为扬州知府,想方设法去开辟粮源,以求最大可能地让百姓活下來,坏了规矩么?” “当然沒有…”终于,施耐庵也琢磨过了一些味道來,大声回应,“他非但无过,而且有功…” “对啊…那当沈某的目的说出來之后,令徒是站在了淮扬大总管府那边,还是站在了你我这边?” “他吃人俸禄,当然要忠人之事…”施耐庵又愣了愣,回答的声音里头有些心虚。罗本当时做得很明显,既想维护淮扬大总管府的利益,又不想让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感到尴尬。两头都欲兼顾,结果最后很可能是两头都不讨好。 “你啊,书写得那么好,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沈富又看了他一眼,惋惜地说道,“就这样还想成为帝王师?依照哥哥我的意思,你还是写一辈子书算了…毕竟文章才是千古之事,做官只能富贵一时…”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施耐庵就像被人剥光了一般,满脸尴尬,用颤抖的声音质问。他此番來扬州,的确有择主而事的想法,但是一直沒有明白的说出來。本以为自己藏得巧妙,却沒想到,早就被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如果你是扬州大总管,你是愿意用一个为了前程,就毫不犹豫跟授业恩师一刀两断的人,还是用一个知恩图报,有情有义,宁可被上司不喜,也要给恩师一个台阶,给恩师的朋友一个活命机会的人?” “当然是知恩图报的那个,否则,谁能确定他日后会不会也捅施某一刀…” “那就对了么?像令徒这样遵守规矩,心怀百姓,又知恩图报的官员,如果朱总管不能用之,才是个睁眼瞎子呢…施兄,你看那朱总管,像是个瞎子么?” “当然不是…”施耐庵被说得沒了脾气,喘息着回应。的确被沈富说中了,他发现自己真不是一个做官的料子。这些官场上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居然一点都不懂。 然而,很快,他就敏锐地发现了另外一个大问題,抬起手來,指着沈富的鼻子喊道:“沈万三,你今晚在装傻…你今晚根本沒那么害怕,你早知道朱总管不会动你一根汗毛是不是?…你今晚一直在装傻,是也不是?是也不是?…” 注1:朱元璋平定云南的时候,沈万三已经将近一百岁,所以清史上所载,沈万三捐助修南京城的城墙,触怒朱元璋,被发配云南,纯属污蔑。事实上,张士诚占据吴会时,沈万三已经亡故。但沈家败落,也的确是因为政治问題。具吴江县志,沈万三的两个儿子,曾经先后多次运米到大都。并且与张士诚相交甚厚。所以张士诚兵败被杀后,沈家的败落也是必然。而沈家热衷于政治投资,由此可见一般。 注2:果瓦、僧伽罗,就是现在的果阿与锡兰。元末时期,属于伊斯兰文明和古印度的交汇处,比较繁荣。盛产各类宝石和香草。中国商人曾经到达这两个地方,并留有文物。 第二百七十一章 普天之下 上 “嘘…”沈富将手指竖在唇边,低声回应,“兄慎言…大总管龙行虎步,沈某一介商贩岂能一点儿都不怕?只是,呵呵。。。。” 想了想,他得意的搓手,“越是这种真正有远略的大英雄大豪杰,行事越懂得收敛。只要你不刻意去触他的逆鳞,他又何必为了某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坏了自家名声?…” “你沈万三如果是小人物,那天底下的商贩岂不都成了蝼蚁?…”施耐庵白了他一眼,垂头丧气。太残酷了,太受打击了。枉自己在旁边还想着怎么才能救沈某人一命,谁料沈某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某个安全的所在,根本不会被伤到一根汗毛。 “施兄真的过誉了…”沈富收起笑容,轻轻摇头。“怕是有点儿怕的,只是不像你看到的那般厉害了吧。特别是在朱总管戳破粮食來自占城之时,沈某的魂魄都差点儿沒飞到天外去。但是到了后來,反而不那么怕了。” “这又是为何?”施耐庵听他说得古怪,忍不住低声询问。 “全天下知道占城在哪里的人,你见过几个?并且他据说起事之前,还从沒离开过徐州…”沈富咧了下嘴,喟然长叹。这才是最令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