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看到了,对六郎影响不好。” “老祖宗就是体贴!” “老祖宗,您真是修成了佛。任我们怎么折腾,都逃不过您的慧眼!” “老祖宗” 紧跟着,又是一串潮水般的马屁声。席间的女宾们一个接一个,争相向“老祖宗”献媚。 “赶紧说,不说,我可就当没什么事情了!”那被称作“老祖宗”的女人轻轻拍了下桌案,王霸之气四射。 “那奴婢就斗胆了!”有个女人笑嘻嘻的开口。“谁让奴婢是您的家生丫头呢,虽然蒙六爷的照顾在扬州落了户籍,但主人家的恩情却没敢忘。” “孙姐,你这不是报恩,是赖上了老祖宗!”另外几个女人嬉笑着调侃。 被唤作孙姐的女人也不争辩,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就是赖上了,谁不知道老祖宗是菩萨心肠,最体谅我们这些下人了!老祖宗,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小三子您知道吧,当年还带去给您磕过头呢。这不,他转眼就是十六了。人挺机灵,手脚也勤快” 老祖宗闻听,立刻低声打断,“彩云,这事儿我可不敢替六郎做主!不是我说你,孩子大了,要么送去百工坊,要么送去县学,好歹出来后能有口安稳饭吃。直接往衙门里头送是最没出息的。第一安排不到什么好位置,第二,六郎的功名,当年也是凭着一条腿换来的。可不敢随随便便被人寻了错处,害得后半辈子无处容身!” “哪敢,哪敢啊。老祖宗,看您说的,奴婢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害了六爷啊!”孙姓女人听了,立刻低声喊冤,“我家那不争气的小三,一心立志要学六爷,想去投笔从戎。结果投考讲武堂时,却因为身子骨不够结实,第一轮就给刷了下来。我这做娘的,又不忍心让他去当个大头兵,所以,所以就想请老祖宗跟六爷说说,能不能,能不能” 她的声音渐渐转低,慢慢变得弱不可闻。那“老祖宗”的声音却高了起来,带着十足骄傲,“嗨!我当多大的事情呢,原来是想考讲武堂啊!回家等信吧,不用六郎,这事儿老姐姐我就给你做主了!” “多谢老祖宗,多谢老祖宗!”孙姓女人又惊又喜,跪在地上重重磕头。 其他女人则纷纷上前道贺,然后又陆续说道:“老祖宗,我家那孩子,想找个淮扬商号下面的铺子做伙计,您看他是不是那块材料?” “老祖宗,婢子家那不争气的,马上就府学结业了。也不知道能安排到哪去。这做爹娘的,谁不想着距离孩子近一点儿。要是他一旦被选派去了睢州那边带领乡下人垦荒,婢子可怎么活啊?” “老祖宗” “老祖宗” 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些托人情走关系的事情。说大倒都算不太大,可也着实败坏着淮扬大总管府的清誉。 那“老祖宗”却是个热心肠,喝得酒意上了头,就将大部分委托都给答应了下来。仿佛他的儿子就是朱重九本人一般,什么事情都可以一言而决。 “这个脑满肠肥的女人!”苏先生实在听不下去了,抓起靠在墙上的金拐杖,重重朝楼板上一敲,“伙计,上来结账!” “哎,来了!”一直站在楼梯口小心伺候的大伙计闻听,赶紧拉长了声音回应。 隔壁的喧嚣声嘎然而止,须臾之后,楼梯上响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抢在大伙计把账单送进苏先生所在雅间之前,众女人匆匆离去。临出门时,还没忘了朝四周小心打量一番,查探是哪家高官的马车,停靠在太白居前。 苏先生和逯鲁曾都是步行而来,当然不会被众女人发现行藏。可他们两个却从刚才的对话和楼下正在上车的一群女人背影当中,认出了所谓“老祖宗”的身份。 “我当是谁,原来是韩盐政的老娘,怪不得如此嚣张!”苏先生用包金拐杖重重地敲打地面,恨铁不成钢。 淮扬盐政大使韩老六,是跟吴良谋一道从黄河北岸投军的乡绅子弟之一。当年在攻打淮安的战役中带队从排水渠潜入城内,立下过不世奇功。但是因为他左腿受伤感染,不得已找大食郎中锯掉半截,所以无法再领军作战。在病床上就被朱重九朱笔钦点,坐上了整个淮扬最肥的位子,掌管全部食盐的买卖和税收。(注2)早在此人上任之初,苏先生怕他年少见识浅,就曾经当面告诫过,要珍惜大总管给予的器重。否则,站得越高,也许将来摔得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