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双儿的面孔愈发的清晰,同时慢慢清晰起來的,还有右胸口处一阵阵袭來的闷痛,“我好像被子弹打中了。”昏迷之前的记忆片段,迅速涌入朱重九的脑海,连绵不绝的火铳射击声,阴狠歹毒的女死士,用身体替自己挡了利刃和子弹的胡大海 是火铳,数量至少在十杆以上,并且采用了淮安军刚刚推行的三段轮射方式,距离大概在三十步到四十步之间,如果不是碍不过苏先生的啰嗦和暑热的双重折磨,自己在下船前,特地于胸甲内又穿了一层可以促进空气流通的钢丝背心 想到这儿,朱重九忽然不寒而栗,本能就想坐起來,查验周围环境,然而,胸口处的闷痛却像巨石一样,压得他动弹不得,嘴里发出的示警声,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双,双儿,不要哭,走,带着她们离开这儿,回扬州去,立刻回扬州。” “夫君,咱们就在扬州,现在就在扬州啊。”禄双儿又是欢喜,又是害怕,瞪圆了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大声回应,“咱们现在就在扬州的家中,前天晚上,近卫旅就把您送回來了。” “啊,,。”朱重九艰难地点头,脑海里好像有无数条麻线彼此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想要一根根解开,却又找不到最先该从哪里下手,“我,我昏迷几天了,麻烦,麻烦给我拿点水过來。” “五天,把遇刺那天也算上是第五天。”禄双儿迅速回应,然后挺着大肚子去拎水壶,其他几个媵妾则将她迅速搀扶住,然后七手八脚将水壶提起來,年龄最大的那名叫芙蓉的女子,倒了一盏热参汤,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紧跟着深深喝了一大口,噙在嘴里,缓缓靠近朱重九的双唇。 虽然已经承认对方是自己的妻子之一,但如此香艳的喂水方式,朱重九依旧有点儿无法接受,正准备摇头拒绝,却又听见禄双儿低声劝道:“夫君,你就这样喝吧,这几天,姐妹们一直这样轮流喂你。” “啊,,。”朱重九又是一愣,脸涨得宛若猪肝儿,但另外一个年龄很小的媵妾接下來的话,却令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双儿姐姐怕有人下毒,所以给您的食物和水,我们姐妹都尝过,只要我们姐妹还活着,别人就甭想再害您。” “咚。”仿佛什么东西,在心脏深处轻轻敲了一下,朱重九认命地张开嘴,与芙蓉凑过來的红唇紧紧印在了一处,带着体温的参汤顺着喉咙淌进肚子,同时淌进來的,还有万缕柔情。 一口,两口,三口,尽可能地,他让自己多喝,只有喝下去那些参汤,他才能尽快站起來,只有站起來,他才能保护自己的禄双儿和这些与自己生死相连的少女,还有双儿肚子里的孩子。 当一整壶参汤落肚,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又好了许多,胸前的痛楚,也越來越清晰,有一处外伤,还有几根断裂的肋骨,自己亲手改进了火药和火枪,然后,自己差点成为一个死在火枪下的义军将领。 “好了,我喝饱了。”朱重九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禄芙蓉不要继续再喂,然后努力将胳膊弯曲,试图用手肘支撑起上身,这个动作,令他顿时疼得满头大汗,刚刚放下了一点儿心的众女也又被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地扑上來,一边搀扶,一边大声劝阻,“夫君小心,大夫说您受了内伤,必须静养。” “夫君别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妾身去做。” “夫君,苏长史和徐洪三将军就在外边,您需要的话,妾身随时可以喊他们进來。” 正手忙脚乱间,门外忽然响起了苏明哲那特有的公鸭嗓子,“都督,老臣还有洪三、煕宇、佑图、伊万都在,您有事情,可以随时吩咐。” “你们。”朱重九愣了愣,胳膊上的力气用尽,迟疑着缓缓躺倒,“善公和子云呢,还有敬初和永年,他们几个呢” “善公在政务院主持政务,子云在枢密院坐镇,在主公昏迷期间,三院运转一切正常,老臣已经下了封口令,严禁您的伤情向外流传,敬初和永年正在戴罪立功,发誓不将刺客全部捉拿归案,他们两个就提头來见。”苏明哲难得聪明了一回,捡着朱重九有可能最希望了解的情况,大声汇报。 “呼,,。”朱重九听见自己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心情,慢慢放松,“胡大海的情况怎么样,他还活着么,别瞒我,告诉我实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