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雪雪等人有意无意的炫耀,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威胁,陈亮甚至知道,御林军在最近这两年來,已经不止一名将领“以身殉国”,而这那些“以身殉国”者,都会被马革裹尸,送回大都城去由朝廷赐予身后哀荣,至于他们生前在御林军中占有的份子,则全都交给其他同伴,以成全他的忠义美名。 照这种手段,当然很容易就让“御林军”上下,再也沒有丝毫杂音,更何况,朝廷里还有哈麻在替雪雪遮掩,而雪雪本人,凭借的也不全是他老哥哈麻的淫威,他还有自己本事,以及一整套独特的驾驭麾下手段。 他的独门绝技就是,能和朱屠户那边彼此信任,并且能跟那边毫无忌惮地讨价还价,而他的驭下手段,就是制造无数个与自己经历一样,或者差不多的人,以其为心腹臂膀,进而掌控全局。 通过几天观察,陈亮发现,雪雪跟朱屠户那边有畅通的联络渠道,这简直就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他手下凡是被委以重任的心腹,几乎全都做过淮安军的俘虏,这也是肉眼可见的事实,红脸千户和黑脸千户都曾经被淮安军俘虏过,络腮胡子副千户被淮安军俘虏过,色目千户在坠下马背摔断了腿,是由淮安军中郎中,施以回春妙手,才沒留下终生残疾,至于那个横着比竖着看上去还多一截的家伙,居然被俘虏了不止一次,每次都能平安归來,据他自己吹嘘,还舌战群雄,成功地让朱屠户从第二次起,将自己的赎金打起了八折。 一桩桩,一件件,如此比话本还离奇的事情,居然就发生于执掌全天下兵马大权的太不花眼皮底下,如果说太不花毫无察觉,有谁肯信,既然连太不花都装聋做哑了,这背后的黑幕,还有谁有胆子伸手去揭。 陈亮身上最大的优点就是胆小,所以刚开始接触黑幕的一两天,他很震惊,第三天,震惊就迅速变成了愤懑和无奈,很快,他心中的愤懑和无奈也都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木然,如同事不关己般两眼微闭,随波逐流。 这天上午,陈亮正在伏案替雪雪清理账册,忽然闻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猛抬头,恰巧看见副万户布日古德那横比竖宽的身体。 “万户大人是找雪雪将军么,他刚喝了点儿酒,正在后帐休息,如果急的话,下官可以派人去喊醒他。”参军陈亮不敢怠慢,放下算盘,主动行礼问候。 “不必麻烦了,秀才。”那布日古德长得虽然凶残,人却是个直性子,拱了下手,非常有礼貌地回应,“我就过來告诉雪雪将军一声,事情圆满解决了,察罕贴木儿和李思齐两个非常识相,沒等太不花大帅的将令到,就主动从单州附近撤了下去,那陈至善也沒有得理不饶人,接上被困的两个旅兵马之后,就迅速撤回了黄河以南。”(注3) “呼,,。”别人说得轻描淡写,陈亮听了后,却觉得头顶上瞬间一松,察罕贴木儿和李思齐两个肯让步,妥欢帖木儿与哈麻之间的矛盾,就不会立刻激化,那他自己就能在军中多混几天日子,不用面临最后那个艰难的选择。 然而,人生不如意者,偏偏十之**,接下來,布日古德的话,却让他再度坠入了冰窟,“不过人家淮安军也不肯白吃亏,陈至善说了,要让雪雪大人过河,到第六军团赴宴,有笔生意,他要当面跟雪雪大人勾兑清楚。” “啊。”陈亮双手扶在桌案上,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陈至善简直欺人太甚,什么交易,敢问将军大人可曾知晓。” “这我哪敢多嘴啊。”布日古德把嘴巴一咧,满脸无辜,“人家肯撤兵,并且说要继续交易,已经是够给面子的了,剩下的事情,只能由雪雪将军过河去跟朱总管的信使面谈,我一个底下跑腿的小尜儿,哪敢问得太清楚,。”(注4) “你不清楚,才怪。”陈亮在肚子里,偷偷嘀咕,脸上却做出非常理解的表情,“啊,是这样,既然如此,布日古德将军还请稍候片刻,卑职这就亲自去喊雪雪将军。” “不必了,不必了。”布日古德忙着回去跟同伴喝酒,摆摆手,继续低声阻拦,“其实他们那边,就是想走个过场而已,沒啥危险的,两国交战,还不杀來使呢,更何况那朱屠户素有仁厚之名。” 说着话,他迅速向两边看了看,将头探向陈亮的耳边,用极其低微的声音悄悄补充,“这事儿不用瞒你,也瞒你不住,那朱屠户平白吃了枪籽儿,总得找个倒霉鬼发泄一下吧,我听说,他找上了泉州蒲家,知道么,就是当年把赵宋卖给大元的那个蒲家,色目人蒲寿庚的后人,他们想请雪雪将军帮忙运作,让朝廷对此战袖手旁观。” 注1:出自lt;钱神论》,晋,鲁褒,这段话用了两处典故,富豪吕公迁居沛县,当地有头脸的人纷纷道贺,刘邦沒钱,就写了个一万文的白条,结果吕公就非常高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