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叶琛也急得直跳脚。 战马在下坡时最容易失蹄,所以这种情况下骑着战马赶路,未必用两条腿跑着更快,而胡大海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宝贝火炮被人炸毁,接到警讯之后,肯定会以最快速度调集兵马前來争夺。 “快点儿,快点儿,胡大海麾下的战兵马上就冲过來了。”陆续有其他浙军将领赶到樊岭顶部向石抹宜孙应卯,看到远处正在发生的情景,急得张牙舞爪。 胡深的战术,不是完全沒有实现的可能,胡大海再老于兵事,如果是真的被胡深打了个措不及防,也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能做出正确反应,而胡深如果把握住机会,就有希望将十七门六斤重炮全部炸毁,替整个浙军彻底解决掉最大的麻烦。 至于胡深和他麾下的部曲能不能在炸掉了火炮之后全身而退,就沒几个人在乎了,姓胡的平素仗着他麾下兵马充足,说话做事趾高气扬,沒少得罪了同僚,如果这回真的死在了淮安军刀下,只能算将功赎罪。 “蠢货!这厮自己找死,怪不得老夫。”听到身侧充满期待的叫喊声,浙东宣慰使石抹宜孙勃然大怒。 狠狠将望远镜摔到一名亲兵怀里,他咬牙切齿地咆哮,“尔等当胡大海是傻子么,这么明显的引蛇出洞之计都看不出來,曲瀚、王章、刘毅,你们三个速速点起各自麾下的兵马,去支援陈仲贞,死守打虎口,黄权、周通、慕容子瞻,你们三个点起兵马,准备切断打虎口到樊岭之间的山路,其他人,也各自点起所部,严防淮贼趁机攻山。” “是。”刚刚赶过來的将领们愣了愣,带着满脸狐疑答应。 胡深的兵马已经冲进了淮安军的炮阵,而淮安军到现在,还沒能做出任何应对,从樊岭这边望过去,此番反击得手的可能性已经超过了八成,为何自家主帅石抹宜孙就认定了胡深不会成功。 正犹豫着是否奉命的时候,猛然间,耳畔传來一阵嘹亮的喇叭声“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穿云裂石,气冲霄汉。 距离炮阵两百步远的左侧,几丛野草忽然被从睡梦中唤醒,动了动,举起了锐利的长矛。 紧跟着,距离炮阵右侧大约两百步远的位置,数丛灌木也鱼跃而起,对准已经冲到火炮旁的胡家军,稳稳地端正了火枪。 下一个瞬间,正对着炮阵一百步远,也有无数山精树怪被唤醒,借着秋日最后的微光,朝猎物亮出锐利的牙齿。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号角声连绵不绝,无止无休。 苍茫暮色中,数不清的淮安将士,头上顶着野草编成的伪装,身上披着灌木织就的掩饰,从距离炮阵一百到两百步远的石块后,草丛中,树林里,站了起來,在都头、连长、营长门的指挥下,迅速整队,长枪在前,火铳靠后,堵住胡家军的正面,左侧和右侧。 “有埋伏。”胡深麾下,一些将领的反应也不算太慢,不待自家主帅做出决断,就调转身形,带头向來路溃逃。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又是一阵激越的号角,打破了胡家军中所有人不切实际的幻想,两大队淮安军从半山腰处跳起,一左一右,如两扇大门般,堵住了胡家军的退路。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号角声宛若鬼哭,声声碎,声声催人老。 淮安军从四个方向,缓缓朝中间开始移动,速度不快,却踩得地面上下起伏,而落入陷阱中的胡家“义兵”,则像受惊的羊群般,拼命朝自家队伍最中央靠拢,仿佛能比身旁的袍泽多活一会儿,就可以逃出生天一般。 “哥,怎么办,怎么办啊。”眼睁睁地看着淮安军的长矛越來越近,几个义兵千户急得冷汗滚滚,临出发之前,他们谁都不看好此番逆袭的结果,然而,胡深却固执己见,非要冒一次险。 “闭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试试,咱们就得一直蹲在那条沟里挨炸,直到所有人死光。”当时,义兵万户胡深的话,依旧回荡在大伙的耳畔,颤抖的声音背后,带着如假包换的疯狂。 对于六品都事叶琛,死个三五百杂兵,不过是无关痛痒的一笔数字,对于浙东宣慰使石抹宜孙,三五百人的牺牲,也是微不足道的牺牲,然而对于他们龙泉胡家,损失的却是自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