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是之倒是心疼不已,有时夜里见她睡不安稳,还会在心中暗暗责怪他与她这孩子太不懂事,惯会折腾母亲,待这孩子出生后必要好好说教一番。 这日入夜已深,天色早已昏沉,简是之与陛下及诸将议事后刚回至帐中,便见江稚鱼端端坐于桌前,一大桌的饭菜未动一口。 简是之见状连忙解下外袍净手,心道定是自家夫人又没了什么食欲。 这事倒是常有,江稚鱼有孕以来,胃口一向不大好,简是之也无方,只得紧着哄她勉强吃些,而有时她深夜里闹着要吃酸,他二话不说便策马去最近的镇上为她买橘子来,这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两三个时辰,他却从未嫌过辛苦,有时甚至想若自己能代她受这孕期之苦便好了。 这样的事多了,久而久之落在旁人眼中,便编传出齐王妃娇宠无度,实为红颜祸水这类的谬言来,不过江稚鱼无心去听那般谣传,简是之自也不愿理会,左右他是真的心疼江稚鱼,恨不得娇宠得再过分一点才好。 便如先前几月一样,简是之便坐到江稚鱼身旁,端起碗一口一口喂她,恰如顾看一个三岁孩子一般,无尽的宠溺。 江稚鱼就这般用了几口,再便吃不下了,秀眉微蹙便转过了脸去。 简是之只得柔着嗓音哄道:“今日这鲥鱼可是自中原运来的,不知多少冰块覆着,到时还能这般新鲜,你瞧如此鲜嫩的鱼肉,整个西境可找不出第二个,乖乖,便再吃一点。” 江稚鱼却是无动于衷,眸子一沉,便似在思考什么一般,当下也并不说话了。 简是之便维持着这个喂饭的姿势许久,最后也只得败下阵来,对一旁的下人招了招手,将这一桌几乎没用过的饭菜撤了下去。 江稚鱼却依旧苦思,两道弯弯的眉越发压低。 简是之见她不对,出言问道:“夫人在想什么?可是腹中孩儿又不老实了?” 话毕,一手便轻轻搭上她的腹部,轻轻揉按着,如此好似能缓解一些难受。 江稚鱼思忧之色丝毫未减,竟再坐不住,一下起了身。 “朝廷之军迟迟未能攻下西境,我总觉这事很有些蹊跷。”她终于对简是之道出她这许久以来的忧虑之事。 简是之听了也不免皱眉,这事的不对他亦早有察觉,不过为免她忧心,才未表露出而已,却也知,迟早瞒不了她。 江稚鱼作势便要朝外走,道:“我要与陛下细细商讨此事,此中必有哪里出了大的差错。” 只是她没走出两步便忽觉眼前一阵发黑,脚下也不可控制地发起软来。 这亦是她有孕以来的老毛病了,体力不支,心力憔悴,重时甚至有滑胎之迹象。 怀胎四五个月时,她曾动过念头,想要饮下堕胎药了结了这个孩子,那时正是战事最紧张的时候,她亦是权衡再三,深觉当以大梁的局势为先,却幸好被简是之及时拦下,而后便不再许她插手任何军务。 江稚鱼虽说专心养胎,却又如何不关心战况,得了机会便抓着前方的将士们打探,这一打探就到了今日,得知现下的情势,她并未有一丝欢欣,取而代之的却是无尽的不安与惊慌。 她只觉这场虚假繁荣之下,必定掩藏着无尽的暗流与旋涡。 简是之将她扶至榻边坐下,他是最懂她的,更知她在想些什么,便道:“你且在此好生歇着,我自会前去与陛下商议。” 江稚鱼虚虚瞧着他,并未答话,他便在后又加了一句:“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便尽写在纸上,我回来后定第一时间交递给陛下。” 如此说完,江稚鱼才好似松出一口气,乖乖点了点头,放他离了去。 简是之也不敢耽搁,大步便往皇帝营帐而去,但至了帐外尚远处,却来了一队军士将他拦了下来。 为首的那个人他并不面熟,却见他毕恭毕敬行了一礼:“请齐王殿下在外等候,陛下正与秦王殿下说话,发令不许任何人近前。” 简是之怔怔然颔首,面朝向营帐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