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自己亲娘还是很好奇的,究竟什么样的女人,生下自己的孩子却又抛弃自己的孩子?她爱过她和常弘吗?是不是跟杜氏爱魏筝一样? 魏箩不知道。 花厅里的人都走光了,她依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越想越觉得愤怒。 别人的母亲都知道保护自己的孩子,她和常弘的母亲在哪里?她真的死了吗?还是像四伯母说的那样,只是离开了? 比起姜妙兰离开,阿箩更希望她死了。 因为那样她还可以欺骗自己,她是爱她和常弘的,离开他们是不得已的。如果她没死,却抛弃他们,那她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她。阿箩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落地缠枝莲纹如意大花瓶,仿佛那就是姜妙兰,她忽然伸手,狠狠地推开她。 等回过神时,耳边回响着花瓶落地的声音,哗啦一声,满地碎瓷。 阿箩站在碎花瓶面前,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身后传来常弘找她的声音,轻轻的,有点惊讶:“阿箩,你在干什么?” 她缩了缩肩膀,不想让常弘看到自己阴暗的一面。很快调整好情绪,她抬手拍了拍脸颊,忽然转头跑向他,拉着他的手就跑,小脸带笑,不见丝毫愧疚:“我不小心把花瓶撞倒了,我们快跑,祖母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常弘被她拽着往前跑,一脸不知所措。 阿箩一个劲儿地往前跑,边跑边想,没有母亲,她还有常弘,还有自己。杜氏以为这样就能逃过一劫么?没完呢,她们没完。她还有好多方法,要一一还到她身上。 就像这个花瓶一样,她要她狠狠摔倒,摔得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 松园。 魏昆大步流星地走到松园门口,站在门口看了许久,才迈动沉重的步子,走入院内。 今日以前,他从未想过一天之内会有这么大的变数。 院里的下人刚被他罚过,眼下拖着一身的伤伺候,各个噤若寒蝉,生怕惹得他不愉快,再吃一顿板子。 魏昆直接走入正房,正房外面有两个丫鬟,见到他连大气都敢喘一声儿,更别说叫人了。他绕过十二扇松竹梅岁寒山友曲屏,面无表情地走入内室。 屋内,杜氏半坐在黄花梨木架子床上,刚刚喝完一碗药。她脸上表情比刚才缓和了许多,甚至还带着一点笑意,大抵是认为肚子里的孩子来得太及时,救了自己一命。床头是两个小丫鬟伺候她,凝雪和含霜被打一顿后,现在都关进柴房里了。杜氏仿佛一点也不着急,余光瞥见魏昆进来,甚至还笑着问他:“盛明,你听见大夫说的话了吗?我们又有孩子了,不知道这次是儿子还是女儿……” 盛明是魏昆的字。 魏昆始终站在屏风后面,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她,不发一语。 杜氏对上他的目光,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强撑起笑意:“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要我说,咱们已经有了筝姐儿,还是再生个儿子比较好……” 不等她说完,魏昆平静地便打断她的话:“松园后面有一个银杏园,你让丫鬟收拾一下东西,今天晚上就搬到那里住吧。” 银杏园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院外稀稀疏疏长着几棵银杏树。那座园子荒败很久了,平常基本没有人过去,也没有下人打扫,这么多年院里院外长满了杂草,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法住人。魏昆这时候让她搬过去,根本是对她失望透顶,一点情意都没有了。 杜氏脸上的笑僵住,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魏昆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别开视线,看向窗外,“你如果不想去那里住,我这就写一份休书,让你回忠义伯府。” 杜氏再也忍不下去,红着眼眶叫他的名字:“魏盛明,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呢?他不爱她,连她的孩子都觉得多余。 以前魏昆没有认清她的本性时,对她还存有几分愧疚。因为他可以给她丈夫应给的一切,唯独不能爱她。如今认清了她的真实面目,他反而松一口气,有种解脱的快感。他再也不能忍受多跟她待在一起一时一刻,他不想看见她,既然不能休妻,那就暂时分开吧,反正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一起生活了。 魏昆不为所动,负手而立,“这两个丫鬟你带走,这屋里你所有的东西也一并带走。我不能再让你跟阿萝住在一起,她还小,需要更好的照顾,我以后会亲自带她。”顿了顿又道,“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以后就让四嫂带着,你不适合带孩子。我会跟四嫂说一声,请她帮这个忙。”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