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迟疑,谢锐的枪已经指在了我头上,“既然如此,就让你去陪首领吧。” “阿锐,你敢开枪!”舱门外一声怒喝。 但谢锐根本不予理会,沉浓的杀气一盛,近在咫尺的手指弯动即将扣下扳机,突听底下传来虚弱的语声:“将夏竹带回来。”谢锐瞬间僵住,表情扭曲了变转,举着的手颤动不已。斜旁蹿出人影,一下将他的枪夺走,“小竹,你没事吧?” 我敛转视线,刚才就认出声音是落景寒了。我显然无事,反倒是谢锐很不对劲,他的神色极其痛苦,甚至双手抱住了头蹲下身,嘴里压抑的嘶鸣。落景寒吃惊地问:“他怎么了?” 我蹙了蹙眉,转眸去看徐江伦,“你将他心理暗示的指令解了?” 他眸色晦暗如沉,看谢锐的眼神带了怜悯,“如若不是你,我会让他致死都受这心理术所控,直到他将完成最后一道任务,指令自动破除,到那时相信无需我动手,他也无颜再活。” 即便他不说,我都猜到了那最后一道任务是什么?他要谢锐亲手将高城杀死,然后自己醒来看到这一幕。在这些方面,他对谁都向来冷心冷性。 除了我。 刚才是因为谢锐有意要杀我,而他已经彻底泯灭了心智,所以徐江伦才提前念出了指令破开种了很久的心理术。而那指令仍是以我为主:将夏竹带回来。 谢锐的痛苦到了尾声,原本那带了戾气的双眸逐渐变得清明,但当他放下抱住头的双手凝目看向徐江伦时,眼神瞬时变得极其复杂。有愤恨,有怨怒,有杀意,也有……痛苦,像是受伤的野兽般,他对徐江伦低吼:“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徐江伦讽笑:“杀你?如何消我那两年真当你是兄弟之恨?前一次你在我左胸口留下一颗子弹,这次仍然是同样的位置,谢锐,你当真是对楚高城忠心耿耿啊。” “我不是……”谢锐矢口否认,却语声吞吐在喉间。 其实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徐江伦胸口那灿开的血花已经在陈述着事实,甚至……他的嘴角都溢出了血来。他眸光划转定在了我脸上,艰难地伸出右手:“夏竹,能再跟我说说话吗?”我没有理由拒绝,走至他跟前手就被握住,但觉从未有过的冰凉。 他笑了笑,眼神似已迷离:“当我懂事起就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你如果不去争取那么只会一无所有,所以我凡事都争上一回,渐渐也被我混到组织的小头目了。原本还有些沾沾自喜,是晓风给我上了一课。她用自己的命告诉我有所为而有所不为,哪怕我觉得她很可笑,但也没法眼睁睁看着她投身火海。 后来被引去h市,一度将你当成她。可后来啊发觉你越来越不像她,一个人可以改变记忆,但不可能连习惯和思想都改变,而你那懒散中带了点闷葫芦的个性本不觉得什么,却越靠近就越感到放不开。但我发现你似乎缺少感情神经,对外界的示好哪怕明着表白都像木头似的,当时想再等等吧。后来楚高城来了,才明白你不是缺少感情神经,而是将那根神经遗失了。之后一次次遇险,与死神打擦边球,我每一次在闭眼时都是念着你,总想下一次再不绕过你,可下一次看到你时我根本下不了手。” 看着他嘴里越溢越多的血,我忍不住劝:“别说了。” 他还是笑,只是笑容很浅很浅,再开口声音已经很低了:“其实刚刚我是故意把左心口对上那颗子弹的,这么多年也累了,该是到终了的时候了。我徐江伦这一生,唯一输的人不是楚高城,而是你夏竹。但凡我肯对你狠心,都不会是现在这局面。就像我看着你与他在那空间里生死浮沉,恨不得把眼前一切全都毁灭,可当真的应验时,我心慌到恐惧。抱着你回岛时心里头只剩了一个念:你不可以死。” 我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不行了,黑眸已经眯成了一条线,却仍迷离地看着我。语声奄奄一息,看他再次费力地抬手,嘴唇蠕动艰难,我俯身靠过去。冰凉的指尖触在我脸上,听到他在叹息:“终于,你为我流泪了……” 我哭了吗?一眨眼,眼睫泪珠滚落他脸上。他笑得越发温和平静了,就在我沉浸在悲切中,突的原本奄奄一息的徐江伦半抬起身,唇上冰凉划过,带了几分疯狂和几分执拗,眼角余光处的舱门外似有人影闪过。而我处于震惊中没缓过神来,竟不知道退开与拒绝,直到看着徐江伦在视界里缓缓垂倒回地面。 刚才那个举动似乎将他到底精气神都耗尽了,很勉强的睁开眼看我,目光已经涣散,声音低不可闻:“这几日,我很开心……只想能够更长一些……杨柳岸,晓风残月。你不是晓风,我也不是易枫,你只是我的……夏竹……” 他的声音终于消没了。 我全身僵冷似铁,呆呆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耳旁似有谁在痛苦嘶嚎,又似有谁在惊惶询问,茫然转动眼珠,即便看着那似疯狂的两人也脑中反应不出来任何讯息。直到其中一道身影突然冲过来,并撞开了我,用力扯住已经没了气息的徐江伦的肩膀,“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