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曲正风是何时来的白银楼,更不知道他是如何躲过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智林叟。所有人只是注视着此刻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心里面掀起惊涛骇浪! 曲正风的出身与来历, 在这明日星海从来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 他的经历, 还被人视作一场无法复制的传奇。叛出崖山, 盗走崖山巨剑, 一路杀过中域左三千诸多宗门的围追堵截, 直抵明日星海,最终力压群雄, 问鼎剑皇! 到如今,在这星海中,敢直呼其大名的人都寥寥无几。 这样的曲正风…… 还有此时此刻的崖山大师姐见愁, 竟就这般猝不及防地,重逢在了白银楼? 一时间,旧日里那些捕风捉影的传言,都如同混乱的光影一般,在所有人心头浮荡。 有人说,他叛出崖山是因为觊觎崖山剑已久; 有人说,他叛出崖山是因为崖山早已不复当年的光辉与荣耀; 也有人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九曲河图》; …… 还有人曾说,扶道山人随便捡了个女修回来,就让她当崖山的大师姐,曾为崖山新辈第一人的大师兄曲正风,自然心不服口不服,因此才引发了与崖山师长的矛盾,一怒叛出。 这些传言,各式各样,传得都是有鼻子有眼。但若要论真假,其实没有几个人会将其放在心上。 只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试想一下,曲正风领崖山大师兄之名早超出十甲子,忽然来了个见愁,心中这一口气真能平? 梁听雨元婴自爆的危机,此刻已荡然无存。 只是场中忽然出现的曲正风,却让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的目光,不断在曲正风与见愁两人中间逡巡徘徊,试图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只可惜,这两人的神态间,竟都瞧不出丝毫的破绽。 见愁,他们素来不了解,脸上并未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而曲正风,一身气势已沉凝,早不知多少年就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又岂会被他人看出什么来? 听了见愁这一声“剑皇陛下”后,他有片刻的沉默。 那一双注视着见愁的眼眸底,隐约有晦涩的深流划过,但最终开口却口吻淡淡:“本是来看一场热闹,却未曾想能目见两场如此精彩的对决。一去六十年,归来已是元婴中期。都说中域崖山无庸才,当真不假。” 中域崖山无庸才…… 这样一番恭维的话,从一个昔日的崖山门下口中出来,见愁实在觉得有些不习惯。她知道曲正风话没说完,所以也不接话。 场中左流尚在囚笼中,这一会儿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当年参加左三千小会的时候,还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小混混,到如今虽元婴期了,却也不觉得自己就成了什么大人物。 似曲正风这等的存在,于过去的他而言是高不可攀,换了此刻也一样。 他眨了眨眼,看了看曲正风,又看了看见愁,心内着实有些不安。 就站在牢笼旁边的白寅,便更是怔忡万分了。不同于见愁入门时间还不长,他是入门已有数百年了的,也喊了曲正风数百年的“大师兄”,更熟知他品性与为人。 如今对方就站在前面,话语间俨然已与崖山没有半点关系。 这一时间,种种的情绪泛上来,汇成了陈杂的五味。 白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曲正风,话至一半,那目光便转了过来,从白寅身上淡淡地掠过,而后落在了囚笼中狼狈的左流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突地一笑。 “不愧是崖山,就这么个无门无皮的无名小卒,竟值得悬价百万,让堂堂崖山大师姐以身犯险,以命相搏……” 话里仿佛藏着针,见愁被扎得不舒服。 她眉梢不很愉悦地一挑,声音便更见疏淡了,只朗声道:“剑皇陛下只怕是误会了,他既非无名小卒,也非无门无派——左流师弟,乃我崖山门下。” 乃我崖山门下! 崖山门下?! 此言一出,真真是四座皆惊! 白银楼本就与夜航船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楼中更有不少招待伺候的管事与修士,更有负责主持这一场悬价的震道人。 听得见愁这话,差点把一颗胆都给吓了出来! 就这么个混混左流,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崖山门下? 他们当初把人抓来千般折磨万般熬打的时候,这左流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更不曾吐露过自己是崖山门下啊! 这、这…… 震道人缩在角落里,看着那个满身伤痕,狼狈不堪,几乎连个人样都看不出来的左流,一时只觉得自己喉咙都被人扼住,无法呼吸! 见愁乃是崖山大师姐,如今又是当着白银楼这许多人的面,必定不是信口雌黄啊。 白银楼悬价,竟然悬了个崖山门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