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饮鸩止渴。就像吗啡,起初对痛苦有效,但如果不加以克制,它就会变成可怕的毒药。 陈青想起早晨离开家的时候,梁珍犹豫地喊住她,问她是不是真的想好了,还能不能反悔,最后又问她,有没有和方渐青说过留学的事情。 除了第一个回答是肯定的,其余都是否定。 实际上陈青在上个月就已经确认了offer,但她既没有和方渐青说,也没打算说。 小时候人们总是渴望自己做决定,可长大后就会意识到,做决定其实是最艰难最令人害怕的事情,可这是避无可避,迟早都要面对的。 所幸陈青不是不敢承担后果的人。 她亲手将事情推到这一步,冷静清醒地看着最后一粒沙漏完。 在方渐青的放映室里,陈青列了超过十个人生方案,绘制了数个适合自己的未来蓝图,或宏伟或稳重或平凡,但没有一个关卡包含方渐青。 他从来不在她的计划内。 方渐青是不定因素,是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是陈青就算不舍也要挖掉的地雷。 她要提前走远。这样等他真的炸了,也伤不到她。 不过陈青心底还是感谢方渐青的,毕竟要不是陪他去英国出了趟差,体验了一阵那边的环境,她还不能这么快做好决定,直接选了英国的大学。 等她学成归来,或许可以给方渐青包个红包表示感谢。 初春的阳光爬进房间,陈青却迷迷糊糊地蜷缩在床上,手机提示音响起,可能是方渐青,但陈青没有查看,只是闭上眼睛,然后一觉睡到中午。 醒来后,她开始慢吞吞地整理行李。 大一到大四,虽然住在方渐青这里的时间没多少,但陈青发现存放于这间屋子的行李比她想象的多得多。最后她只理了一半走,剩下不打算要了的,便原封不动放着,等着方渐青哪一天将它们丢了。 搬走那天是个雨天。 离开前,陈青思忖良久,想着她搬走方渐青应该挺开心的,就当给他一个惊喜了,所以最后没给方渐青发消息,只是拖着行李箱走了。 回到家后,梁珍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抱住她,轻拍她的背,说出去走走也好。 方世国站在一旁叹气,陈青抬头看他,方世国便也过来抱住了她,好像陈青真的还是个小孩,在外面受了欺负,就要家长哄一哄才行。 陈青频繁眨眼,才把眼里那点酸涩眨掉。 之后陈青在家呆了一个多月,陪梁珍和方世国做了很多事,也聊了很多真心话。 陈青能感受到梁珍很担心她和方渐青,但她认为这种担心都是多余的。 她每一步走得踏实,可能是有过偏移,但从没有脱离轨道,而方渐青也有他的康庄大道,会结婚生子,会继承家业。往好处想,往后他们遇见了,说不定还能平心静气地打招呼寒暄,像真正的兄妹一样,梁珍和方世国也会有一对很孝顺他们的子女。 没什么可担心的。 除了陪他们,空闲时间陈青去福利院帮了不少忙,院长听说她要去留学,高兴地表示恭喜,带她去看新建成的设施,总之每天过得很充实。 在这期间,陈青接到过方渐青的一通电话。 在一天晚上,很深很深的夜里。 她迷迷糊糊接起电话,问是谁,但那边没有回答,好像自己都没想好或是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听筒里只有很轻呼吸声,一声声,从耳朵进去,在身体里起反应,像安眠药一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