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未察觉他的异状,还在感慨:“我们都挺佩服她的。我们院里全国各地疑难杂症的病人,地方上治不好了都往这边送,什么样的病人、什么样的家庭没见过。她一个得了绝症的小姑娘家,不远千里来帝都看病,身边没有爸妈陪着,每次来复查,都是她朋友牵着手,这样也能扛下来,坚持到现在,不但活过了医生预言的时间,还越活越坚-挺,谁不盼着她好呢?“ 这话不啻于火上浇油,谢斯哲的心里更受折磨了。院长说每说一句,他都清清楚楚的懂,正因为一直以来看着她如此,在此刻面对绝症的真相时,越发更明白了她—— 因为她根本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啊。 因为她父亲不关心、继母不在意,没有人心疼她啊! 陆蔓琪站在一旁,陪着谢斯哲看病历,但听了院长所说,她忽然联想起来:“她母亲有抑郁症,这还真的只能靠她自己。”在回国之前,对几个有威胁的情敌,管家就已经请私家侦探查了个干净。尤其对收服一干情敌的许盈沫,陆蔓琪更是留心。 谢斯哲的手指顿在纸面上,阳光下,和病历本一样的苍白透明。他抬起眼,一贯慧彻的眼神中复杂交织—— 一切都明晰了,许盈沫瞒着所有人的原因,是怕母亲知道自己绝症,导致抑郁症病情加重。死亡当前,她却想到的是母亲。 所以,十八岁的她宁愿自己生扛,走出家人的羽翼怀抱,也不愿因为内心的依赖和软弱,向抑郁症的母亲索取关爱。 那些言笑晏晏,那些开朗明媚,那些活力迸射朝气蓬勃,原来背后是一地落寞与挣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许多日夜,大抵都是如此。 他想,如果他不能为许盈沫遮风挡雨,好好的照顾她,他有什么资格配喜欢她呢?! 他凭什么看着宋琢言心里犯哽,凭什么羡慕许盈沫对何润萱、赵婷容妩她们的感情? 在许盈沫病弱,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绝对不能缺席。他得让她有所依靠,心里有个踏实的支撑,至于想做什么就帮她实现心愿,不留下遗憾。 如果许盈沫怕知道人多了走漏风声,那他就假装不知道。既然许盈沫能在何润萱她们的陪伴下,逐渐康复好转到能够多活七八年,那这七八年,他就守着护着,他要给她争取后半辈子的生命。 想通了这一切,谢斯哲的心中逐渐清明,那种酸涩痛感终于被这决心而片刻抚平。收起病历,他从沙发上起身,矜持平稳地对院长说道:“这些情况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情麻烦您了,改日希望您能来家里坐坐,一起喝茶。以后,许盈沫的复查,还请您费心多关照。她虽然没有告诉家人,但……” 他顿了顿,忽然淡淡一笑:“您可以将我看做是她的家人。不管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难得能接到这种邀请,院长心想,您的家人,担这个名头,那可就不一样了。虽然不知道许盈沫是什么来头,但他还是答应得妥当:“这个没问题,我们也是挺希望她能康复的,都挺喜欢她呢。” . 谢斯哲对院长说的那句话,一下子哽到了陆蔓琪。 被那句话一呛,她现在心里又是酸爽酸爽的感觉——没有血缘关系,算哪门子家人,法定妻子吗? 所以这话真是……听得人心里不是滋味! 然而她也无奈,许盈沫的绝症病情,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真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人如此能隐忍,身后有母亲这个温暖的港湾,重病之际却不去依靠。 像陆蔓琪这种从小生长于大家族中,被呵护着娇生惯养,给予了优质教育和精心保护的小姐们,要是让她们得个绝症,还必须自己承受,在家人面前强颜欢笑,名媛小姐们怕是一个个都不肯干。人呢,都是需要被疼爱的。 所以一时间,陆蔓琪对这个情敌都有点刮目相看。团结了一大帮子情敌收为麾下算什么,这隐忍才是真绝色啊。 继而又想,人家都病成这样了,她跟一个将死之人去抢男人,就算抢赢又怎样?没品罢了。 静静的看,静静的等,也别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儿,安然送走她一程,是眼下最好的抉择。谢斯哲最终的归宿,还是会在自己身边的。 *** 宋琢言从走廊上匆匆而入,要进病房的门时,教养礼仪终究打败了他的急切,他轻轻叩了叩门,目光在房间里巡梭,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人。 新成立的有着共同纲领的闺蜜团,正紧密地团结在以许盈沫为核心的陛下身边,就听病房门被礼貌地敲响,似乎来了探病的。 看清楚来人是宋琢言,几个人都略感意外。终究是亲疏有别,无论宋琢言是学校备受欢迎的人也好,音乐界的古典贵公子也好,相对谢斯哲而言,他终究算个外人。谢斯哲可以无条件陪着她们去做纪录片;可以带着佣兵去保护区解救许盈沫,在闺蜜团心里,至少是半个自己人。宋琢言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