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贤抱手而立,同连映雪、白无恤一块退在一旁,笑道: “咱们不如赌赌天下第一剑客在几招内砍折了这群人的狗腿?” 连映雪兴致颇高道:“怎么赌?” “一人说个数儿,谁说得近谁赢!”甘贤存了心逗趣:“我先来!才这么几十个脚步虚浮、气息不紊的三流刀客,我赌我们的顾大侠在一百招内就杀得他们屁滚尿流!” 那些个刀客虽怕了那天下第一剑,但吃黑道这口饭又岂是想退就退的?更何况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自以为眼前这四人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乱刀杀来,前仆后继,皆是悬颈就死的亡命狂徒。 略避过迎头刀锋的顾为川展身如电,剑光旋耀,劈、挑、平、刺,百般剑技,一式快准狠,几招内就削破了五六名刀客胸口衣裳,但凡他出手时那剑尖再多下皮肉几分,那些人恐怕早见阎王去了! 旁观一身轻的连映雪微微笑道: “贤哥哥,看来你低估为川了,我猜他五十招内就能决胜负!” 甘贤笑吟吟看戏,唔唔称是,而与顾为川在梅园小筑交过手的白无恤,自然对其剑法了如直掌,这时虽饶有兴致地作壁上观,但亦凑热闹道: “二十六名刀客,一人一剑,再加八个有力反仆的,算来该是不多不少三十四招。” 顾为川一面专注使剑,一面将这百无聊赖的三人谈笑声儿尽数听进耳朵里,只叹前生作恶,今世方遇着这没心没肺的三人,亦生出这爱恨莫分、敌友难辨的孽缘来!他一念及此,剑上不由得愈发意气,仿佛云断雪峰,苍凉肃寒,转眼三招快剑就横扫了那意欲反攻的八名刀客。 白无恤难得肯击掌道: “才费了二十九招,看来是我小瞧了天下第一剑!” 他语中赞叹,念剑字时却于齿间格外咬了力,仿佛暗藏嘲讽,甘贤亦击掌笑道:“顾大侠果然好剑!……哎呀,顾大侠你脸色这么难看作什么,此剑非彼贱!看来这局是白药师赢了!” 白无恤拂去衣上沾了的扬尘道: “既是我赢了,一会凡事由我作主!甘庄主可有异议?” 甘贤向来是爽快人,输了便输了,连映雪虽有不妙之感,但亦是愿赌服输!惟顾为川手上卖了力,还吃了哑巴亏,面容虽沉静,滚滚杀气却似是敛也敛不住了。连映雪忙上前替他握着剑柄,轻轻收回剑鞘,盈盈笑道: “何必同他俩一般见识?” 这四人正闹得欢快,一身旧黑袍的顾义已从楼梯步下来,从高处谄笑着,弯腰请道: “四位公子大驾光临,怠慢了贵客,我长胜赌坊以赌待客,有赌伎妙法赔罪,请容左某于石榴雅间献丑。” 这顾义眼见硬招不行便来软招,楼下四人皆是早作了兵来将挡之算,这会听闻有赌伎妙法,皆生了兴致,谈笑着拾阶上楼,倒要一齐看看这石榴雅间里有什么妙趣? 只见于楼上一处深廊前,威武侍仆拦道,闲人莫进。惟四人跟着左义方进穿堂去,接着经过一座五六丈的跨空虹桥,桥下园林花木自成春,假山细石,曲水流萍,处处成景,众人迈过廊桥去,离了这赌坊正楼,进了一处飞檐小楼,此类小楼散落园中,重檐叠宇,有俗有雅,这长胜赌坊的气象倒不可小觑了! 而众人进的小楼前自挂了匾题两字“石榴”,着一式茜罗石榴裙的美婢扶帘来,接引众公子坐于一间雅室。此雅室中只有四幅石榴图,画中皆是石榴纤枝、碎英细繁,红蜡凝萼、润香引蜂,那些婢子殷勤捧来好茶,却并无赌具奉上。 引客的左义只垂手笑道: “我去楼下置办几筐石榴上来,招待诸位贵客仍是赌大小尽尽兴。” 众人听得如坠云雾,赌大小用上石榴作什么?但连映雪无心考校,只趁此时婢仆皆退,静室无人,道:“甘贤你拖着左义尽情赌着,我去左凤凰房里亲眼瞧一瞧。” 顾为川扬声亦要同去,白无恤却道:“你天下第一剑客,太过招眼,还是留在此处助一助甘贤罢。” 说着白无恤自己却起了身,要跟着连映雪同去,顾为川虽无话可说,但连映雪自然不肯,白无恤笑道:“适才打赌可是我赢了,说好由我作主的,难道要反悔不成?” 被留在雅间的甘贤只恨声道:“下回说什么我也不跟他打赌了!” 连映雪却懒得多舌,从速出了石榴间,从那廊桥一跃飞下园中,白无恤亦紧随其后,两人已如飞鸢而去,几个起落过了高墙,闯进了左府内院去了。 连映雪从怀中取中左凤凰亲手绘的左府地图细看了,左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