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走完全是为了给他领导一个交代,光头聂总虽然架子大,对他还是十分维护的。他阴阳怪气的把缴费单往钱心一面前一扔,转身就准备走人了。 他其实还想打他,不过钱心一这边人多势众,每一个看起来都更想打自己的样子,他虽然处于弱势,心里却滋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意,钱心一一推就倒,弱的一如当年,他心想:没人给你撑腰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赵东文恨不得抽死他那小样,一个“你”没说完,踏出去的半步就被他师父给扯了回来。 这是他和张航之间的陈年旧恨,钱心一不会当着所里人问他原因,他只是捡起那张缴费单看了看,然后叫住了张航:“你先别走。” 张航侧过身,见他用两根指头捏着单子,一副挺嫌弃的样子,就挑衅的笑道:“怎么?不要我的臭钱?” 放在十年前,这种宁折勿弯的气节他估计是有的,这种程度的激将法他也吃,可惜现在不这样了。 “钱凃了屎都是香的,”钱心一张嘴恶心倒一批人,自己还觉得是个大实话,笑着说:“我没那个意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接下来的营养费、护理费、误工费什么的也拜托你了。” 陈西安补上一刀:“精神损失费。” 张航完全没想过这种多米诺骨牌效应似的连带问题,一下愣住了。 钱心一心里冷笑一声,接着说:“哦对,还有精神损失费,就算到拆石膏的时间好了,医生说一个月左右,期间的单据和发票我会留好,到时贴在一起,让陈总带给你。” 他还要让老跑工地的陈瑞河带给他……张航气的简直要吐血,但愤怒之外,他又隐约茫然的意识到,他爸爸并不是危言耸听,钱心一真的不是他得罪的起的人了。 倒不是说他赔不起这个钱,问题是他不想赔,他赔了生气,他凭什么要赔?他从前打钱心一一顿,他只能一声不吭,现在推他一下,却被他拿捏着把柄要挟,这种地位颠倒的反差让他比赔钱还愤怒。 但是愤怒不顶用,真到那时候陈瑞河把报销单给他,他难道也把单子摔在陈瑞河面前?或者告诉陈瑞河,他就是不赔? 张航瞪了他一会儿,带着一肚子愤怒和一点点的无奈走了。 —— 钱心一到他师父家门口没敢上去,一是爬不了楼梯,二是怕挨骂。被骂也没什么,只是陈西安还跟着,看着他被训的跟赵东文似的,有点丢不起那人。 陈西安上去接了他弟弟,一本正经的朝杨新民撒了个谎,说他还在开会,其实那时他就坐在楼下的车里。 他来得及时,马上国庆节,杨新民跟夕阳红伙伴组了个老年团,定好了去庐山旅游的票,钱心一再不来人,他这两天也准备把孩子送回去了。 刘易阳虽然舍不得有求必应的杨爷爷,但是大哥对他来说还是个愿意接近的人,他第二次见陈西安,也不如第一次那么拘谨,被他牵下楼往车里一爬,立刻就“呀”了一声。 钱心一打了个石膏腿,正靠在对面的车门上发愁,伤筋动骨一个月,他上哪去请30天的假?不坐班也不是不行,家里的电脑配置比公司配的好得多,就是不太放心。 老吴年纪够了,人有点糊涂,胖子够聪明,就是毛躁,梁琴吃的了苦,但她现在心思不在工作上,赵儿听话,毕竟才入行,很多问题他想不到,陈毅为他不评判,跟老板的时间比呆在组里多。 陈西安是他工作这么多年最称心如意的同事,但他凭什么要求别人替他累死累活啊。 况且,30天都够画完一期四方楼了,高远哪怕答应了,背地里又要给他打电话长吁短叹,忙啊缺人啊老板难当啊,真要挨那软鞭子,钱心一宁愿每天五点钟就起来,折腾到公司去。 不过逞英雄也是个毅力活,他心虚的想到:五点我起得来吗?还每天…… 童音将他唤回神,钱心一看见他唇红齿白的小弟弟站在车门缝里,张着嘴一脸惊讶的看着他的腿。居民区电瓶车多,见缝插针技能点得特别满,开着车门一不注意就两败俱伤了,他指了指副驾说:“嘴巴闭上,前边坐着去。” 刘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