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下场,李斯一个人独战群臣,他只用最后拍板就行。 李斯提出这话,立刻炸了一些大臣的防线——在土地大过天的秦朝,动他们的地,就是动他们的命根子! “李斯,你不要妖言惑众!”这是直接连名带姓怒骂的。 “李廷尉,可要三思而后行啊,有些话说出口了,就要负责。”这是软中带硬,半劝阻,半威胁的。 “陛下,切莫听此人胡说,若是把一部分地拿去种野菜,黔首吃什么?如今全种粮食都有黔首饿死——李斯狼子野心,是想掘了大秦的根!”这是曲线救国,想先把陛下拿下的。 陛下什么话也没说,可此时的沉默,却已经带足了微妙意味。 某些机灵的臣子,脸色已然有了变化。不过,他们依旧没有出声,徒留李斯一人如风浪里的扁舟,独自和群臣作对。 李斯却半点疲倦神态也没有,脸部肌肉兴奋得仿佛在发光——这个状态他熟啊,之前郡县制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跃成为陛下心腹的! 诸位同僚,多谢了,你们让我李斯又重新起来了! 李斯慷慨陈词:“陛下为明君,既然不曾指责臣收归土地,种植牧草菜蔬的劣言,恐怕是早有应对之策。” 和他打对台的臣子:“……无耻!” 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居然拖陛下出来当牌子?这让他们怎么说?说陛下不可能有应对之法? 李斯面不改色,继续:“何况,这位同僚,我且问你,建吉宅最基本的要素是何?” 那位臣子顺着他的话一想,刹那间心颤。 李斯冷冷一笑,代替始皇帝露出爪牙:“不错,正是依山傍水!为何民间开荒如此艰难,一为好地都由富贵之家占据,二为少耕牛少开荒粮,三为无水。若是将一些占了水湖做自家后院的富人迁走,便又能有不少地可以开垦,若是旧地种粮,新地种菜,如何不行?” 李斯又转向之前另外一位喷他的人,“这位同僚,可曾了解过野菜有多好种?说得耸听一些,野菜见地就长,与杂草争水也能活,便可稍稍种去离江河湖泊远的地方,开几亩薄田,无需精心打理,便可活了。如何算是掘大秦的根!” 李斯喷完这个,立刻看向下一个,看得那位大臣差点后退半步。李斯可不管他,心里脑里只记挂着为陛下冲锋陷阵,哪怕廷尉要让给别人,他还能有别的出路。 “依吾看,什么掘大秦的根,是掘尔等国家蛀虫的根吧!土地收拢后,若由朝廷依人丁分配,便会有不少流民自隐居之地走出来。民数自古以来系国计,据斯所知,可有不少豪族置国不顾,实者不报,隐瞒人户,隐匿田产,逃避赋税,尔等口口声声为陛下着想,不过是为自己计,生怕依附尔等豪族荫庇的黔首纷纷离开!” 李斯转身,对着他的君王深深拜俯下去,献出所有的虔诚,“陛下,臣愿为陛下手中刀,掌心刃,负责收地之事!若不完成——” 李斯神色肃然,“提头来见!” “哦?”陛下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指节不轻不重地敲击着几案,“尔等以为呢?” 声声击打如鼓擂,敲在诸大臣心头。 蒙毅率先:“臣赞同李廷尉所言,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豪族占据良地却不事耕种,损的是国家之益。臣愿意将家中土地交出,由陛下分配。” 蒙家素来是始皇帝心腹,某些不太想同意土地国有的大臣偷偷看向位于武将最前面,今年已八十多岁的彻侯王翦。要说大秦土地最多的,当属他们王家,当初王翦出征时,为了给自己立一个贪财的人设,可是整整要了六次美宅良地,再加上家里一门三彻侯赏赐的土地,如果陛下同意李斯的建议,首当其冲就是王家。 辛辛苦苦血汗了大半辈子,王翦当真会舍得把土地交出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