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床上那人手腕,余光又瞥见那腕间青黑掐痕,去了甲的淋淋指尖,心中直道:“作孽”。 白须长者上手摸了两把。 红菱问:“如何?” 白须长者摇头:“脉端直而长,直起直落,大灾难救……” 红菱道:“只是难救,并非不能救。” 老君点头。 红菱:“那就好。” 她见老君面色为难,又道:“陛下有言,乾坤殿中灵药仙草,任您挑用。” 老君面色微缓,摸出纸笔,边写单方,边又摸脉,忽而手中一顿,神色大变。 红菱心下莫名一跳,道:“怎么?” 白须老君不语,闭眼皱眉又在玉衡腕上摸了两把,人忽而跪地,嘴唇颤道:“姑娘,这人……这人……老奴不敢乱治……” 红菱斥道:“何意,莫非陛下都使唤不动你了?” 老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伏跪道:“老奴怎敢违逆陛下,是他……是他……” 红菱皱眉:“嗯?” 老君瑟道:“他脉中凶煞甚重,老奴未能及时察觉,仔细摸过后才发现其中又隐一脉,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是……喜。” “……” 红菱怔怔道:“你说,你说的……喜是?” 老君头不敢抬,颤颤巍巍道:“此事重大,还请姑娘通传陛下……” 红菱遽笑摇头:“不可能……” “怎么可能!” 红菱似是听着什么笑话:“他是男子,怎么可能……除非,他是……”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除非,他是坤泽。 他是……坤泽…… 红菱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耳边嗡鸣,她抓住跪在地上的老头,一手把人拎起来,厉声道:“再摸一回,若是你老糊涂了,把错了脉,我定要把你剁成十块!” 老君哆哆嗦嗦,伸手又摸半晌,脸色白了又青,人蹭着床沿跪下,哆嗦着嘴唇道:“没错,真是没错啊……红菱姑娘……” “……” 屋中静默许久,红菱忽血红着眼,狂奔出去。 在床脚跪缩成一团的御医长,满脸是懵,心道:这屋子里最先治的,是红菱这婆娘的疯病。 红菱跑出去,好似眨眼功夫,又奔回来,回来时,手上握着一把长剑。 凤翎剑出鞘后,乾坤殿中把剑拔出的仙君却不大爱用,时常不知丢在何处,麒麟帝便叫红菱收起,又放回了侧殿。 红菱提剑过来,剑光凛凛,锋利非常。 老君脸色惊绿,扑过去道:“姑娘三思!老奴知道您尽忠少主,可事关重大,若有一日东窗事发,可要株连九族,万不可……万不可意气行事……” 老君起身去拦,被一脚踹开,红菱手持长剑,对着榻上人脖颈处砍。 老君手脚僵凉,本以为莫名就要冠上株连九族的冤罪,却听“铮”然一声,那剑竟在人颈边凭空顿住,随即灵光骤起,震得红菱松手。 剑有剑灵,不伤其主。 “……” 红菱眼泪往下头掉,人站在床边,又哭又笑,好似发疯,猛摇着头,自言自语。 “这个废物……” “瞎眼,貌丑,痨病鬼……” “怎么会……” “不可能的……” 老君瞧红菱举止癫乱,胡言乱语,似是狂喜,又似悲极。 女子摇着头,却越走越近;嘟囔着疯话,却跪在榻边;一边骂他废物,一边失声痛哭。 好生半晌,屋中静了,疯的人不疯了,坐在榻边,从怀中掏了方纯白绣绢,握住被角中露出的那手,细细擦净上头血污。 老君在旁边跪了太久,此时,终于才敢开口:“姑娘……陛下那里……” 红菱忽道:“我听闻御医长家中,有个百岁幼孙,天资聪绝,为人通达……” 老君一怔:“您……” 红菱:“少主孤独,缺个伴侍,明日,便安排他进宫,与少主同读。” 老君骤然一身冷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