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侧脸,左手边的少女轻轻阖目,眉目如画,她转过头看看右边,又看看左边,感到世间不会再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 她小心地嗅着青草的气息,吃吃笑着问道:“北辰和温玉会一直陪着凉玉的吧?” 五百五十岁这一年,凉玉死在华蓉剑下,死一场在荒诞的嗣位礼上,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死不瞑目。 **** 华蓉飞旋,嗜血而兴奋,还要斩破凉玉的三魂七魄,刚打散了一魂一魄,一柄长剑当空而来,力道生猛,生生将华蓉剑撞开。 牢固的结界一寸一寸地破碎、湮灭,雪片一般飘散在空中,凤桐的三层靛青纱衣让冷汗和鲜血浸透,显出诡异的紫色,他手上搭着外袍落在星寸台上,抬手收了剑,挡在凉玉身前,青丝飞扬中,他带来一阵飞沙走石的巨大威压,他目光扫视台下众人:“谁敢动她?” 温玉冷眼旁观,朱唇轻启:“凉玉已入魔道,残害生灵,理应诛杀。” 凤桐单膝跪在凉玉的尸体旁,用外裳将她袒露的双腿盖住,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慢慢站起来,声音满含戾气:“重华夫人之女,紫檀殿君上遗孤,你们合力杀了她还不够,还欲打散她魂魄?” 底下一片静默。 有人轻轻说一句:“紫檀殿已死,重华夫人归隐。” 凉玉的身体上空,魂魄慢慢离散,竟然越飞越远……凤桐向上一望,刹那间心神不稳,他抱起她转身欲走,温玉持剑拦住:“凤君可是要违抗天规?” 凤桐嘴唇因染了血而殷红,冷笑道:“你既说她日日同我厮混一处,行苟之事——我带走自己的人,还需过问你吗?” 温玉持着华蓉剑,剑指他的胸膛。 “凤君或可走,罪妇决不可走。” 眼见空中的魂魄越飘越淡,只见凤桐忽然伸出手,手上一座琉璃宝塔露出轮廓,天地间一片黑暗,狂风呼啸间,空中慢慢显出一座无比大的巨塔,越长越高,呼呼生风,四周的空气越发寒凉,渐渐地,竟飘起了浓密的雪花—— 御文面色急变:“不好,昊天塔!” 众仙立即合力来挡,却挡不住那塔越长越大,可吞天地,万物被狂风捉弄,东倒西歪,马上就要被吸进塔去。 凤桐立在塔前,眉间满是戾气:“尔等大可去花界青瓦洞找我,本君候着诸位大驾光临。” “啊!” 十余个小仙已被昊天塔吸进腹中,瞬间化为血水,几棵大树连根拔起,飞沙走石之际,众人闭起眼睛,只有用尽全力抵挡,待到眼睛张开,塔也没了,风也熄了,哪还有凤桐和凉玉的影子? 赴宴变成血光之灾,众仙连忙连滚带爬地踏上云返回天宫。 疏风怔怔地蹲下来,捡起脚边一块亮晶晶的东西—— 正是少女温热的额上,那块粲然生辉的月石。 “疏风仙友真有趣。” 他默默将那月石紧紧捏在手心。 **** 凉玉的魂魄四散,在天幕上飘飞,不知是真是幻,她感受到自己被一个温热的怀抱裹着,漫漫地向上升腾。 “凤君,是你吗?” 她拿残存的元神尽力靠近他。 他忍住剧痛体会她微弱的存在,冷汗涔涔而下。 “凤君,你好像伤得很重。” “别说话。” “我们去哪?” “回家。” “哪里是家?” “青瓦洞。” “我快死了。” “不会的。” “为什么?” “绝不会。” 她想到了错信的那些人,虚伪的面容,事到如今,她已经分不清哪一些是面具。 她很累,太不甘心,濒死这个过程却实在太痛,扛不下去。 她最后向凤桐传音:“对不起。” 他沉默了片刻,步履所行之处拖出一片长长的血迹,有的是她的,有的是他的。他分不清到底是她死还是他死了。 他不住地将自己的修为渡给她,只为换她魂魄还聚集的片刻。 “休想。” 休想离开。 当日母亲将她托付给玉郎,同时也托付给了凤桐。那时重华夫人对他说:“玉郎是凉玉的老师,凤君才是凉玉的亲人。” 而他闻言跪了下去:“凤桐多谢重华夫人。” 小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母亲拜托凤君,凤君却要下跪。 长大以后才明白,住在花界青瓦洞,作为凉玉亲人的凤君,倘若谁想要他性命,必然要先过重华夫人这一关,过未来的花神凉玉这一关。 原来凉玉和凤君是互相保护的关系,他保护她,她也保护着他。 只是她明白得太晚。 凉玉用唾手可得的权位和虚名保护着凤桐,而凤桐,凤桐从来都是用生命保护着凉玉。 作者有话要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