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才能想起来有大事没做。昆仑洞极冷,娃儿没有内功护体,常常挂着一串鼻涕度日,看得司矩一脸心疼,紧赶慢赶地加了小袄子。 凉玉心想,难道我小时候也是这么麻烦的?娘真是辛苦了……凤君也辛苦了。 在这缓冲的三天里,凉玉干了很多事。练两套剑式,碧鸢剑法倒是练得多一些,或许是以公谋私,在挥剑时,总能半梦半醒似的感觉到凤君在她背后教她的情景,他贴着她极近,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她屡次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她召唤过华蓉许多次。掌心越来越热,剑啸越来越清晰,人剑想通的感觉越来越重,可她不敢太过放肆,此事风险巨大,都是那个可爱的蛇妖姑娘素心以命换来的。 凉玉造梦、造境已炉火纯青,独独依父君所言,不敢擅造纸灵。她抽了一沓黄麻纸出来,放在身侧,在漫天风雪中,对着紫檀殿那四本札记跪了三个时辰:“爹爹,我轻易不会用折纸成灵,但如果情势所迫,还是不得不用,耗尽心头血为止,请爹爹原谅我。” 当夜,她入花界几万位神仙之梦,用熟练的造梦造景之术,威逼利诱,一诉原委。白天,累得气息奄奄的凉玉叫来司矩:“回花界一趟,走走问问,如果有愿意站在我们这边的,便来;如有不愿的,警告他们一下,打起来靠边站,别瞎凑热闹。” 司矩眼眸湿润:“是……殿下,我们原本不必走这一步。” 凉玉拍拍她的肩:“毕竟是我的子民,我不希望他们成为温玉的挡箭牌,白白受了伤害——你千万要小心。” “司墨大人——” 司墨立在她身旁,长身玉立而面容温和,“不必客气,我既然选择留下,就愿意帮殿下分忧。” “这三日里,就请你原原本本、有理有据地将前因后果写清,传与陛下;文书即可,不必加密,看到的人越多越好。” 司墨颔首:“不负殿下所托。” 疏风烧了烧炉子,回过头来淡淡笑道:“不知给我派的是什么任务?” 凉玉见他辛苦地蹲在炉子边,两只手都捏着钳子,便好心地剥了个栗子喂了他,却闹得疏风脸通红,忽然间噤声了。凉玉有些好笑,道:“第一次让温玉诬陷,吃尽了不能解释的亏。这一次虽然反了,于理不占优势,却也要有格调、有因由地反。” 司墨奇道:“怎么个有格调、有因由地反?” 凉玉大言不惭:“就是以文章昭告天下,我是个被魔界大公主构陷两次、差点魂飞魄散的冤大头,既没有入魔也没有弑师,反倒是天宫被奸人蒙蔽,中了一石二鸟之计,一连损失四位神官,我等欲保护仙界却遭赶尽杀绝,逼不得已逼上梁山……总之,却凄惨、越悲壮越好。” 疏风嘴里叼着栗子,两眼放光地点点头。 凉玉也满脸倦容地点点头,“我们还有一位老朋友。” 黑云从脚下冒出,盘旋而上,鼓出一朵一朵蘑菇似的云气,鬼妖浑身上下充满了衰朽的气息。裸露在外的皮肤已全部被黑色印记占领,看起来像是一条人形的花斑大蟒,可怖至极,头顶的枝枝叉叉干枯扭曲,了无生机。 “秦沅,几天不见,你怎么成这样啦?” “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他伸出手来,手心躺着两块碎石的残片,晶莹闪烁,还向上冒着白烟。 凉玉低吟:“长挟、动春。” 当日她因为望春台上这两块石头的异状未被发现而落入陷阱,这一次,在花神位上的是温玉,她不待天意,自己想办法将它们砸碎了,又让鬼妖替她背了天罚,打温玉个猝不及防。 “现在可以告诉我,拨月的标记了吗?”他眼神之期盼,像是垂死之人面对着一顿饕餮大餐,枯草上点燃了幽幽的一星火。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