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刑部厅堂中的冬雪,卫嫤一点点收起脸上错愕。 “如果我没记错,冬雪是在本次凉州战乱中失去的家人。当日瓦剌军队围城你也亲身体验过,凉州城危如累卵,城内每一个人不论贫富贵贱都处在性命不保的危机中。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还提什么加官进爵。难道当了大官,把乌纱帽在坟前烧了,然后到地底下去享福?” 虽然她话说得直白,但话糙理不糙,一旁的楚英点头,帮腔说了句:“原来泄露军机这么大的事,阿嫤都是当着下人面直接商量。” 怎么可能?! 惊讶过后她也明白过来,一双因气愤而越发圆睁的杏眼直直地盯着冬雪,脸上更是气得扬起笑容。 “侯爷说得在理,冬雪,你是年前来的府内,一直到过年都呆在厨房。先不说凉州宅子里厨房和卧房不在一进,就算是在同一个院里,隔那么远你能听清楚这事?” 能听清楚才怪,她与晏衡又不是一人在嘴边安个大喇叭,说话当广播。 冬雪脸上的自信逐渐消失,咬唇,她无助地看向杨尚书。 顺着她目光,卫嫤也看向杨尚书。 “莫非这就是尚书大人的证据?一个入府才三个月,先前一直在后院打杂的丫鬟随便说两句,就能诬陷皇上亲封的朝廷官员?” 听着她连连逼问,杨尚书脸色丝毫未变,放下茶盏他略显浑浊的眼睛扫过她,最后定格在冬雪身上。 “你不是还有证据?” 日光偏西,透过窗棂照过厅堂,照得杨尚书浑浊的眼珠隐隐发青。同样的日光打在冬雪身上,青袍上绣那几朵细长的花纹更加明显,随着她身子抖动,浅青色花纹如活过来般。相似的景象让卫嫤想起了方才在回廊中看到的那几棵老槐树,一瞬间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开阔的厅堂内,卫嫤与楚英坐在西侧,对面东侧相对应位置分别坐着蓝色官袍的刑部官员、以及赭色官袍的杨尚书。站在四人中间的青砖地面上,冬雪转过身,那张圆圆的脸看向她。此刻她脸上没了平日讨喜的浅笑,看向她的眼睛满是仇恨。 仇恨?这个认知让卫嫤心中警铃大作。 唇角轻扬面上满是嘲讽,冬雪缓缓说道:“奴婢只是个低贱的丫鬟,平日的确很少有机会进正房,按理说不会听到大人和夫人的机密。” 在场四人皆为官宦,家中都是奴仆成群。丫鬟也分三六九等,能在主子跟前伺候、长时间留在正房的皆是有脸面的。毕竟正房不是菜市场,不是随便个粗使杂役都能进来呆着。 卫嫤刚才那番话也正是这个意思,又不是什么很有脸面的丫鬟,哪能听到什么机密。可如今被冬雪承认了,她一颗心反倒没由来的惊慌。若是她一直拿着这点不放,那证明她没什么后招。可如今轻易放弃此点,她究竟留了什么后手。 “甚至如夫人所言,凉州城被围之时奴婢还没到府里,有些事更不是能随便听到。” 听她连这点都承认了,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卫嫤只觉她衣裳上青色花纹化为一条条小蛇,缠到她身上,睁开剧毒的獠牙对准她心口。 “只是这事并非奴婢在卧房听到的,因为进府日子久,奴婢主要负责一些洒扫工作。年前奴婢在整理书房时不小心睡着了,醒来后正好听到大人和夫人在这样说。” 书房的确是个谈事的好地方,她和晏衡也常在那商议一些事。 “红口白牙还不是任凭你随便说,冬雪,我不知为何你会对我有如此深的仇恨,甚至恨到凭空诬陷于我。可空口无凭,你一个进府才三个月的小丫鬟,说出来的话还不足以作为证据。杨尚书,你说对不对?” 杨尚书旁边刑部官员点头:“按大越律,确实不作数。冬雪是吧,你可还有其它证据?” 其它证据?卫嫤瞳孔微缩,然后就见面前冬雪点头。 “奴婢从晏家发现不少瓦剌王廷的珠宝。” 她还当是什么!冬雪没说出证据前她的确很紧张,但听她说完后,她一颗心终于放到了实处。可随后她想了想,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家中那些瓦剌人的珠宝,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