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依旧漫在回忆里。 她在讲给他听,也在讲给自己。 “以后吧。” “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工作不再这么忙,我再赚更多一点,希望可以不用租房了,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家。” “然后我要特别设计一个房间,只有我能进,只有我能用,纯粹就让我放松。不是有个说法叫‘man?cave’么,男人需要一个特定空间来看球喝酒打游戏,做任何逃避现实的事情。其实女人也需要的,是个人都需要的。” 不知为何,明明什么都没喝,不过给梁景明抹掉最后一点杂毛,万姿却有些微醺的惬意。 细细碎碎说着心事,一切如幅朦胧影绰的水粉画,一笔添上一笔,她描摹着她的远景。 恳切而隐秘。 “在那个房间,我像高中毕业放暑假时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是谁的孩子,朋友,伴侣,乙方……” “我只是我自己。” 话音方落,梁景明睁开眼睛。 也许是沉在黑暗中太久了,他双眸有种初生幼崽般的澄澈透亮。头件事便是来寻找她,他的目光并不锐利,却足以唤醒沉醉的梦境。 笑了笑,万姿收起修眉刀: “搞定啦,我拿镜子给你看看。” “诶,挺好的……” 实在太了解他这种直男性格,她扫他一眼,直接略过他的感言:“你看不出和修眉之前的区别,对吧。” “……嗯。” 相当挫败地老实点头,梁景明还赶紧找补:“但比我想象的好多了,我还以为会像——” “我其实给你修了好多,杂毛都刮掉了,整个形状利落不少——” 突然回过味来,万姿微眯起眼。 “等等,你以为修眉会像什么?” “就很细很挑……日本男生那种……” 越说越羞赧,他声音愈发收小:“所以有点害怕。” 生怕她不明白似的,他还双手向上一推眉毛。 正想象梁景明柳叶眉配混血颜该多怪异,万姿猝不及防直面他这副更怪异的模样,大笑着扔了个抱枕过去:“你有病啊!” “害怕也不早说,还让我修?” 一把抓住柔软布料,他却如被击中般后倒在床,拖着她一起。 拉起她的手,在唇上柔柔一吻。 “因为你刚才说,你经验丰富,手法熟练。” 四目相对,相对而卧。 暖意在他们之间氤氲,溶在近乎拉丝的眼神里。 “傻瓜。” 嘴角极力压着弧度,可笑意依旧漫在眉梢眼角,万姿索性不遮掩了,探身埋进他胸膛脖颈。 深深地吸一口气。 她刚认识梁景明时,怎么会想到这个寡言内敛的男人,有朝一日会做鬼脸逗她开心。也完全不能想象,有朝一日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聊天会比做爱更有趣。 可现在的感觉,的确比那时更好了。 “万姿。” “嗯?” “我刚才也听你说……” 被安稳地抱着许久,她听见他欲言又止。也许离喉头太近,她只觉得他敛了笑意,投入却也发着闷。 先前的嬉戏打闹仿佛激浪,潮落而散,不复存在,只露出屹然礁石。 但有些东西,比礁石还要冷硬。 “房子真的很重要,对不对。” “怎么?暗示我给你买房呀?” 愣了愣,万姿再抬头时,已换好表情。 隐约预判他的话语走向,她本能想避,故意挑衅地轻拍他脸颊:“你清醒点,我虽然爱你,倒也没有那么爱你。” “不是这个意思。” 骤然笑出声,梁景明看起来放松了些:“我是说,我的条件你知道的……” “抱歉啊,我买不起房子,没办法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可轻快神色如涟漪,存了片刻便了无踪迹。 唯恐她失望一般,他凝视着她,又接一句:“……短期之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