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身旁过,仿佛旁人给他让路那是天经地义。走过时,扬起的头发还扫过了云秀的鼻端。 给云秀引路的丫鬟才要替他开脱,他身后追着的那一大串丫鬟仆人已轰隆隆的路过。 抱着衣服腰带的,拿着梳子的,捧着铜镜的…… 大丫鬟还在追着劝,“好歹先把头梳好啊……” 话音未落,一行人忽的停住了脚步。停得急了,后头的差点和前头的撞成一团。 云秀扭头望过去。 便见令狐十七已站住了。 漆黑的长发垂落,发尾还打了个十分优美的弯儿。 他个子拔高了不少,长袍遮盖着的身形,竟也能显出少年独有的青涩和纤长来。 站了片刻,他回过了头来。 云秀下意识的也跟着回头看他来时的路依旧是雅致得近乎匠气的庭院,枫叶落得静美。 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 云秀再回过头来望去,便对上了令狐十七的目光。 他看的显然不是风景,而是云秀。 目光懈怠中又带了些疑惑。 随即他转身,走回来。 正停步在云秀面前。 他显然才沐浴过,身上衣袍俱新,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皮肤越发白得堆雪一般。 鸦羽似的漆黑的长睫一垂,淡漠的黑眸子里便含了一脉光。 这人生得好,无情却似多情。 纵使是这般毫无感情的审视的目光,因这脉光,也似温柔多劫了起来。 云秀才不怕被他看,目光大大方方的迎回去。 他不打招呼,云秀也不主动开口。 他看他的,云秀瞪云秀的。 看着看着,他眼睛里那懒洋洋的、淡漠无趣的光芒渐渐鲜明灵动、生机勃□□来。 云秀就知道,这熊孩子不是要说刻薄话,就是又动损人品的心思了。 见他们之间气氛诡异,身后引路的丫鬟忙笑向云秀解释,“这就是十七郎君,适才夫人才提起过。” 又替令狐十七解围,“还没见过吧?这是奉安观的浮舟子道人,就是柳家表姑娘的师兄。” 令狐十七弯着眼睛,敷衍的应了一声,“哦。” 而后伸手就来捏云秀的脸颊。 云秀防备周密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四目相对,火花四溅。 但两个人谁都没开口。 这会儿谁先开口,谁输。 他们沉得住气,两旁的丫鬟却沉不住。 早有人笑着上前将两人分开,调侃道,“跑不了你的,不用拉着。”又向云秀解释,“适才夫人打发人来传唤,小公子正在沐浴。屋里当值的小丫鬟不懂事,自作主张推延了。公子沐浴出来,才知道您来了这不,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出来相见。吓着您了吧?” 令狐十七不置可否,只目光挑衅又带笑的看着云秀。 云秀和他斗气归斗气,和他房里的大姐姐们却素来亲善,不好意思令她们尴尬。便道,“小公子举止确实非所常见,很有趣。” 地地道道的少年音。 令狐十七的笑容凝住了,目光凝进云秀的眼睛里,似是越发确认了什么,却又越发疑惑。 但总算放弃去扯云秀的脸皮了。 郑国公府上的丫鬟就没有不宠溺令狐十七的。 见他神色,便度知他的心思,笑着向云秀打探,“您既从奉安观来,不知可认得我家表小姐?” 令狐十七目光一动。 云秀只道,“我不住在观中,不知观里的情形。” 令狐十七轻轻的“哼”了一声。 丫鬟们笑叹可惜,又请云秀去院子里做客令狐十七的住处正在汤泉旁。 云秀便推脱要先验看汤泉附近的地势,拒绝了。 她那把少年音听在令狐十七耳中,简直是刺激。他越听面色便越阴沉不耐烦。 他越难受,云秀便越觉着有趣,声音都有些笑盈盈的。 偏丫鬟们这会儿又不明白令狐十七的心情了,还和他调笑,“既然见着小道长了,便不着急了吧。好歹先回去把头梳好吧。” 令狐十七脸上挂不住,回身自托盘里一把捞起梳子,胡乱将头发拢成马尾,打了个揪儿。而后梳子一丢,戴冠加簪一气呵成。 而后继续瞪着云秀。 这少年生得好相貌,挽起头发反而更显眉眼精致清隽,目光嚣张生动。 只是他这怒气颇有些不讲道理,云秀只消迎着他眉眼弯弯的一笑,便怼了回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