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婉蹙了蹙眉,蘸了墨,继续写着,心想秦淮的目的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奇怪的是谁将秦淮送到京城来的,当日见着林氏无悲无喜,只有目光落在身侧的孩子身上时会露出为人母的温柔,林氏的仇恨让秦淮残废在情理之中,之后将秦淮送到城门边的人才是居心叵测。 “不用了,我若去了,二叔估计会骂上许久。”元氏现在在庄子上衣食无忧身边还有人伺候着,秦淮见了她,少不得要将早些年的事念一通,她不怕别人闲话,只是不想让旁人看了侯府的笑话。 秦淮早前风光大溢,到了晚年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可怜了秦籽韵,武昌侯府落马了她才知道当年秦淮醉酒后跟武昌侯府之间的瓜葛,要不是秦籽韵一舞惊人,入了武昌侯府,谁抬得起脸来?秦淮糊涂,幸得那时候人已经不在京城了,否则,承王不会给他好看。 黎婉一走神,笔下的字歪歪扭扭,最后一捺拖出纸外落到桌子上,她急忙退开一步,抓起旁边干净的纸往桌子上擦去,握笔的手也染到了不少墨,收拾好了出来,紫薯说周鹭来了。 好些日子不见周鹭了,黎婉忙吩咐把人迎进来,周鹭比之前气色好了许多,皮肤白了,脸上长了肉,看上去愈发温柔鲜亮。 周鹭也暗暗打量着她,黎婉本就长得好看,一深月白色茉莉花纹的对襟衣裙,内罩浅粉色的烟罗轻纱衫,一头乌黑的发丝挽成如云髻,轻拢慢捻的云髻里插着红宝石的钗子,顶端垂下两颗嵌花的珠链,头摇晃时,链子上的宝石微微摇晃,更显出倾城之姿,白嫩细腻的脸蛋上盈盈透着粉红,精致动人,浓密黑长的眉毛好似墨笔轻轻点过,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波光潋滟,黑白分明的眸子漾着温婉的笑,周鹭微微愣神,突然想起德妃娘娘来,她身边的丫鬟说得不错,可不就是狐媚子吗? “久了不见你愈发好看了,难怪堂弟要你在家里称病,换成我也舍不得你外出。”周鹭拉着她的手越发没个正经了,“瞧瞧这双手,啧啧,肉嘟嘟的比囡囡的都还滑润……” 黎婉好笑,抽回手,耳根一红,“大堂嫂来就说这件事?” 周鹭挑挑眉,进屋坐下,婆婆张罗着给二弟说亲,好些年不在京城了,寻她问问黎婉可有相熟的品性不错的女子,周鹭与黎婉说了,黎婉摇摇头,她没什么朋友,走得近的适龄女子就是乔双双了,她性子好家世好,可惜人家心有所属了,再者就是没有了。 周鹭遗憾,二弟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公公只说了性子好相处其他不必介意,京城里边好相处的女子多的是也要她认识才行。 “本以为你在京里边久会认识一些,如此看来,只有多结交一些了。”周鹭不喜欢和京里边的夫人小姐打交到,秦家三房好些年不再京里边,说话的口音带了淮南浓浓的鼻腔,当着面不说,周鹭私底下听她们议论她说她是小地方来的,说的话有些都不明白,周鹭的口音重,有些时候不自然就用了淮安的语言,京里边的人听不明白是自然,一次两次,周鹭愈发不喜欢起来,她也看不惯那些所谓的小姐夫人,为人矫揉造作,说话拐弯抹角,在外边就算了,对着朋友亲人也是如此,人活这么多年一直伪装自己,她们不觉得累,周鹭都替她们累了。 黎婉想也只有这个法子了,笑道,“不用太着急了,靖康王纳侧妃那日去王府的人肯定多,你多留心两眼就成了。”黎婉宽慰她,问周鹭,“二叔在城门外要饭的事你听说了没?” 说起这个,周鹭紧蹙的眉头立马舒展开来,“怎么不知道?公公今早去了,说是纵然皇上处置他们离京可现在人已经废了不能留在那边丢了秦家最后的脸,小堂弟以后还要走科举,公公的意思为了小堂弟也不能叫二叔这么下去,花了些银子买了两个人将二叔带到了一处村子里,准备给他修建个茅屋,余生就在村里过了。” 一个人住在村里的日子怕也不好过,村子里都是住了几十年的人家,秦淮突然去了,旁人也只会对他敬而远之,从高高在上的尚书到了连农户都嫌弃的残废,寂寥,落寞,孤独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