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了录音笔里的内容之后,弟弟就不再执着于“母亲”这件事了,而罗绮再也没出现过这个事实,似乎又加重了对他的打击。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不少,栗青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直到有一天终于忍不住曲折委婉地提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反而让栗青安心下来。 让栗青意外的是他没有直接辩解,而是很认真地反问她:“这些都是因为姐姐即将要嫁给穆叔叔吗?” 栗青沉默了半天,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这是事实,是他可以知道的事实。 栗乐今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点点头,然后告诉栗青:“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他沉默片刻突然释然地笑笑:“我就是想知道理由。” 其实这个理由他已经猜到,但此刻猜测被肯定,他竟然微微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他以为会有的愤怒。 即使从前和姐姐过着贫穷清苦的生活,即使被同学嘲笑嫌弃,栗青也没有对金钱和权势有过任何想法。这是年少的他第一次真正了解到权势和金钱的威力。 这之后,栗青就再没提过这件事上。乐今仍旧执着于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反而是一种好事,他并没有仅仅沉溺于被信任的人欺骗和利用的痛苦当中,而是思考这个原因。 虽然太过痛苦,这是他必须要经历的,这样才能长大,而不是永远都只能躲在她的羽翼之下。 慢慢地走出小区,家里的存粮没有了,栗青准备去超市买一些。结果刚出小区就被一个中年人叫住,他走到栗青面前,恭敬道:“小姐,二爷想和您谈谈。” 栗青愣了愣,面前的人她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到即便过了两辈子她也无法忘记。毕竟当年把她和仍旧在襁褓中的弟弟从贫民窟里接回栗家的就是他——沈誉,二爷爷的得力助手。 “沈叔好久不见,”栗青的嘴角慢慢地弯了起来,自嘲道:“沈叔你大概是栗家现在唯一还喊我小姐的人了吧。”她刚回栗家的时候,一些从前服侍父亲的人都这么叫她,后来渐渐这样叫她的人渐渐地就都不在栗家了。 沈誉不语,佯装没有听到身后的女孩儿带刺的话。他记忆中小女孩儿眼中的信任和懵懂已经被敌意和戒备所替代。 跟着沈誉走到一辆黑色轿车面前,他把车门拉开,栗青大方地上了车。 “二爷爷。”栗青礼貌地打招呼。小时父亲还没有去世的时候,他还带着栗青拜访过面前这位老人。 栗二爷慢慢地抬起眼,看了看她才说:“你父亲去世了,由我代替他牵着你走过红毯如何?” 栗青甚至做好了被责备的心理准备,事实却出乎预料。不过她还是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微笑着道谢:“谢谢二爷爷。”虽然到最后她说不定也能找到其他人,可毕竟不如二爷爷来得合适。 栗二爷摇摇头,道:“在我面前,你不用这么客套。”从栗青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她父亲的样貌来,只是那种固执的性格倒是十足的想象。想到已经去世多年的栗文涛,栗二爷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不过转瞬即逝,谁也没有捕捉到。 栗青沉默了一会儿,道:“二爷爷,要是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栗二爷摆摆手淡淡道。 待栗青离开,车门被关上,栗二爷看向对坐在前面的沈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您也是不得已。”沈誉宽慰他。 不得已,不得已…… 喃喃重复这三个字,栗二爷突然有些疲惫。慢慢地将身体靠在在车座的椅背上,闭上眼不再言语。 婚期比栗青想象地更快来临。 尽管栗文涛极力反对,栗青还是在婚礼前一天搬出了栗家,和弟弟一起住到了穆家老宅。她很清楚,栗文涛不过是怕别人说他亏待无父无母的侄女,可她为什么要让他好过呢? 至于栗文涛气急败坏地扬言绝对不去参加婚礼,栗青想,他大概还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想让他们一家参加吧。 栗家老宅大得离谱,英亩计的院子里甚至不少人造湖泊。栗青的行李被佣人拿到穆冬知在这里的卧室,拥有客厅、书房、衣帽间、浴室的起居室已经可以比拟一间设备齐全的豪华公寓。 从行李箱里找到自己平素穿的睡衣去浴室,洗了澡出来,栗青坐在床上有些恍然。呆坐了片刻,心中烦乱,又从行李箱里翻出解剖图谱,慢慢看了起来。 婚礼前夜,夜幕下的穆家老宅礼炮轰鸣,拉开了婚礼的序幕。成千束烟花以穆家为背景,把天空渲染得一片绚烂。 凌晨五点栗青就起了床,接着孙君梅带领一群人将她包围。她不喜欢浓妆,化妆师在她的授意下画了个再自然不过的妆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