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钱胖子大模大样地叉腿坐在小马扎上,听着咯吱声也不知道这小马扎能不能撑得住。他把书信一递,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男子,一脸的殷切连南风都看得清楚明白:这也是个疼女儿的爹! 那男子微微抖着手,接过书信,从里头抽出一张纸来,小心地展开,细心地铺在桌上,才用枯瘦的指尖一个字一个字地点着念道:“岳父岳母大人膝下,敬禀者,自年后至今已有半年未见,岳父母一切可好?”竟是女婿写来的信,钱胖子皱了下眉头,以往可都是女儿让人写信的。 那男子又念道:“杏儿自三月初开始犯困,不思饮食,喊来大夫,却是喜事,杏儿如今已经有孕三月余。”那钱胖子原本还一眨不眨地盯着信上的字,听到这里一把抓住男子的手,惊喜道:“这可是真的?石老弟再看看清楚。” 那石老弟自是好脾气地又读了一遍这几句,才道:“是真的,令千金杏儿有了喜了。恭喜恭喜!” “哈哈哈,太好了。我老钱要有外孙啦,哈哈哈,同喜,同喜!”那钱胖子搓着肥手,高兴得手舞足蹈,简直忘了信还没读完呢。 那石老弟等他稍微消停了下,才说:“还继续念不?” 钱胖子一愣神,拍着脑袋,道:“念、念,怎么能不念呢。老弟我这是高兴过头了。” “杏儿现在一切安好,唯望岳父大人、岳母大人安心。只近日杏儿突然想吃岳母大人的腌菜,还有岳父大人的酱猪蹄,不吃不能下饭矣!又夜里白日常思岳父母大人,辗转难眠。 小婿本应亲自前来报喜,怎奈杏儿离不开人照顾,因此特求岳父岳母大人捎来些家中的腌菜以解杏儿相思之苦。 女婿张大山谨禀,即请岳父岳母大人万福金安昌平十八年四月二十二日” 念完信,那石老弟又给他用白话解释了一遍,说:“你女婿大山信中说,他们从过完年回去有半年未见岳父岳母了,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杏儿姑娘三月上发现有喜,如今一切都好,就是想吃母亲做的腌菜和钱老弟你做的酱猪蹄,还时常想念爹娘睡不着觉。 你女婿想亲自来报喜,可家里走不开,想让你捎些家里的腌菜给你闺女解馋。” “嘿嘿嘿,这有啥不行,哪里用人捎去了,一两天的路程我带着老婆子亲自去一趟就是。嘿嘿嘿……”钱胖子已经陷入到初次做姥爷的喜悦当中,哪里还有卖酱蹄子时候的精明?! 那男子隐下眼中的羡慕和苦楚,淡笑着把信纸重新装好,递给钱胖子,道:“钱兄弟收好!” “多谢,多谢!同喜啊,同喜!”钱胖子回过神儿来,从怀里摸出五文大钱搁到桌子上,又把信揣好,满脸笑容地走了,还回头喊一声:“呆会儿我让人送份蹄子给老弟!不要客气啊!” “唉,他是个有福气的!” 男子喃喃地把五文大钱收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摩挲着画像上小女童天真喜悦的眉眼,心里低低唤一声“樱儿!你在哪里!十年前爹爹还算年轻,能四处走动去寻你;到如今爹爹已经快走不动啦,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找到你……” “先生?!”小乞儿看见男子黯然神伤,不由担心地轻唤一声。 男子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旧棉帕子,按了按眼角,道:“家业不用担心,无事的,我只是替老钱高兴而以。” 小乞儿忧心忡忡,先生找了十来年自己的孩子找不到,每次听到别人家女儿的事都跟着或喜或忧,就像听见自己女儿的事一般。这两年先生的白发也多了,腿脚也不好了,一定是走路太多累坏的。 “先生教家业新字吧,‘性相近’家业已经学会了呢。”小孩子最是精明,他想出了自己的办法来安慰先生。 “好,咱们学新的……” 南风远远听着他们一老一小念起‘习相远’来,不由有些羡慕起家业来。 他们这些暗卫从小是些流浪儿或者小乞丐,在街头乞食常常被人踢开或者殴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