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大概就只有戚一斐,敢这么对陛下吼了。 但偏偏,闻罪这位陛下,就吃这一套,不仅很没有出息的听话喝了药,看上去还有点美滋滋。等喝完了,闻罪再次仰起了头,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写满了——我这么听话又勇敢,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些夸奖?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戏精戚,分分钟上线了,满意的夸奖,就跟不要钱似的,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那我可不可以顺便得些奖励?”闻罪得寸进尺,步步为营。 “好比?”戚一斐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以闻罪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什么是他所得不到的。戚一斐甚至想起了一个特别老的笑话——若有天闻罪捡到可以许愿的神灯,他说不定会反过来给神灯实现一个愿望。 想着想着,戚一斐就自己笑起来了,他至今还是很怀念现代的一切。 闻罪挑眉:“好比亲……” 他还没说完,很不会看眼色,准能在最不适合时机出现的有琴师,就进宫了。 有琴师是西北大营的人,哪怕闻罪如今贵为天子,他也还是要卖司徒戟一些面子,至少他不可能向对待傅里那样,去对待有琴师。有琴师来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闻罪就得见他。 “咦?大白天就喝补药?”有琴师一进门,就用他比狗都要灵的鼻子,戳破了真相。 闻罪:“……”快闭嘴吧你! 戚一斐:“???”有人送错药了吗?故意的?陷害的?还是就是应该先喝补药,再喝其他?御医给闻罪开的药,是按照饭来计算的,一天三顿,偶尔还要加一餐夜宵。特别可怜。戚一斐也就搞不清楚这么多药,到底都是用来治什么的了。但闻罪底子差,旧病多,喝补药好像也没什么逻辑上的毛病。 “有事?”闻罪对有琴师,开门见山道,转移了戚一斐的注意力。 “臣破获了一桩大案!广寒宫骗银案!”有琴师至今还难掩激动。他之前连中秋宴、天和帝的死都没出现,就是去追踪这个案子了。等了好几天,总算搓手等到了恶人落网!他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把别人都比成了傻子,惭愧惭愧。 戚一斐有听没有懂:“你、不是去,查二公主的事情了吗?” “……”有琴师诡异的沉默了。在查案的路上,总能发生很多奇奇怪怪的意外,这种本来是要查甲的,却查出了乙,也是很常见的操作嘛,哈,哈。 “并不常见。”戚一斐特别会拆台。 有琴师恼羞成怒,发来预警:“你这种人就该活的艰难一点,你知道吗?!” 戚一斐一言难尽:“你知道这话最初,是我教会我阿姊的吗?” “我其实是从少将军口里听来的。”有琴师一愣。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顿悟了一种流行语,在小集团内部的传播速度与广度。 “广寒宫?”闻罪真的受不了戚一斐和有琴师的默契,随时随地,他们仿佛都能接上彼此的话,并进行一看就很亲密的互怼。闻罪觉得他现在就像个醋坛子成精,浑身往外冒着酸气,并且不打算悔改。 “哦,对,广寒宫,”有琴师犹如大梦初醒,继续嘚嘚的说了起来,“徽王世子的事情,不知道陛下可曾清楚?不了解的话,臣可以……” “我!知!道!”闻罪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重!点!” 重点就是,前些天,有琴师去了一趟北里。 “北里”是一种从之前的几个朝代传下来的说法,最初指代地名,后来就引申成了……红灯区。因为在前面几朝,京城妓子聚集之地在平康里,平康里又位于北门下,遮遮掩掩的说一句北里,是个男人都会会心一笑。 再后来,哪怕大家不去真正的北门下了,也会约定俗成管那种地方叫北里。 有琴师去北里,倒不是为了解决什么原始的冲动。而是去看朋友的。他这个朋友当年全家犯了事,没被冤枉,就是挺大的罪,主犯死了,家人跟着受牵连。当时朝廷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去海南吃槟榔,要么留在京城教音乐。 说白了,就是流放和官妓。 有琴师的这个朋友,当年在雍畿有个据说是宗室的情郎,信心满满为了对方选择了留京,充入云韶。 云韶,听起来挺诗情画意的,其实就是教坊司的老称。也就是官办的合法妓院,属礼部,名义上是个主管乐舞戏曲的地方,但歌妓舞妓什么的,也是由此开始。 有琴师的朋友,在进入教坊司没多久,就再也没提起过他有什么情郎。 充入教坊司的,都是戴罪之身,是没有办法赎出来的。而有琴师远在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