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年纪大了,原本也不是什么强壮的身体,文弱的书生出身,这么多年过的日子,不说是养尊处优,至少也算锦衣玉食。狱中生活何等艰苦?根本不是宋元启这样的人能忍受的。 这几个月来过的日子,真是个昏天黑地,提心吊胆,饶是宋元启堂堂男儿,已经是一家之主,在看见小杨氏的一瞬间,也终于有了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夫妻两个见了面,搂着就一起泪流,等到进了别院,这才好上许多。 情之所至,在人前如此失态,倒是情有可原。 下面儿女们也都有些眼眶湿润,那种一家子的主心骨终于回来了的感觉,也终于让他们安定了下来。 小杨氏叫人端上来铜盆给宋元启擦手,又将他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把新裁的锦缎袍子给他披上,却发现宋元启已经撑不起这衣服。 这等变化,自然落入众人眼中,却也没人说破。 宋元启自己也不在意,待过了那一阵,才终于渐渐有一种回魂的感觉。 “此番死里逃生,洗清冤屈,着实托了赵同知与彭大人的福……”宋元启端着茶的手指有些颤抖,声音里也带着轻颤,“回头咱们可得找个机会好好感谢人家……若不是赵同知这样一本惊天动地的奏折下来,哪里还有我宋某人的活路?” 大牢里面刑具一摆,白的成黑的,黑的成白的,谁还管你曾经是几品官? “往日我还对这赵同知不理不睬,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他出手快,这样的人,这一遭肯定也加官进爵的。” 秦王竟然因为这样一本奏折倒了大霉,着实是众人没想到的。 宋仪只听说过秦王这人,可真正却没接触过。 她在知道宋元启没事之后,其实并不怎么紧张,只是忽然想起了周兼。这一次周博也出来了,此事的结局终归还是挺圆满,没有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巨祸来。 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宋仪人虽还在,心却早就飞走了。 屋里宋元启还在跟小杨氏说话,也不时跟自己的儿女们说话。 末了,屋内都掌了灯,眼看着天色已经渐渐沉暗,宋元启终于道:“如今周兄也从狱中出来,我良心总算是安定了一些。昔日之事乃是我糊涂,为一己之利置二人至交之情于不顾,如今有此囹圄之灾也算是我的报应了……” “老爷何须如此自责?明哲保身,不过人之常情罢了……”小杨氏轻轻叹气。 宋元启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狱中虽不曾见周兄,可素知他乃是个胸怀宽广之人,但凡我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回头上门赔礼道歉,必定能挽回我二人这多年至交的情谊。” 听到这里,宋仪终于缓缓抬头看了宋元启一眼。 她没敢说话,只是隐隐约约间,似乎又有白玉兰的香息环绕在她身周。 原本与周兼不再可能的姻缘,竟然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了。 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老天爷垂怜于她? 她乃是个喜欢安稳和安定的人,若真能如此,似乎…… 也不错? 一时之间,宋仪陷入了沉思。 宋元启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过了一会儿又收了回去。 他此番遭难,心态惶恐许多,又平和了许多,似乎满腔的心思抱负都被磨平了,明日早朝还要面见皇上,之后他再去周博那边赔罪。 与小杨氏说定此事,宋元启便累了。 话不多说,小杨氏便叫宋仪等人全都回去,自己亲手伺候着宋元启沐浴干净,才忍住的眼泪又掉下来。 “夫人何必如此?我不是没事了吗?”宋元启怜惜地摸着小杨氏的脸,道,“你瘦了……” “老爷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