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皇上简单处理完朝臣们的奏报后,徐公公缓步移到殿中,高声宣道:“陛下将于三日后移驾汤泉宫疗养御体,诸卿听令随行。”说着,他摊开手中的卷轴,循字念道,“命皇太孙奉行监国,留守东宫。” 皇太孙迈出列,跪下接旨。 “德王、庆王伴驾随行。” 德王庆王应声而出,跪于皇太孙之后。 “右翊卫中郎将护卫随行。” 七皇子一愣,面上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看着从殿外走进来的一个青年羽林军将。他刚升职左翊卫中郎将,可圣旨却刚好漏掉了他。他瞟了眼面前庆王微微晃动的背影,眼神一下变得戏谑。 徐公公接下来又点名了不少的文武官员,随着皇上一道前往汤泉宫。这么一来皇太孙的奉行监国,实际上只是让他用东宫的官员练手罢了,行政仍然是以皇上为中心。但皇太孙眼下最要紧的事务正好就是熟悉东宫,可见皇上是有心照顾。 “臣等遵旨。” 小玉锵圆滚滚的身子趴在铺着绒毯的地板上,他裹了件靛蓝的薄棉袄,小脸白里透红。地板下是这个月才挖好的地龙,从地龙里散发出的热气,盈满着整个屋子,热烘烘的好似春天。阿秋蹲在他身前,手中拿着一个彩绘拨浪鼓,正逗着他向前爬。小玉锵奋力地朝拨浪鼓伸着小手,口中咿咿呀呀地叫唤着。阿秋便引导他:“小玉锵,叫义父,义——父——” “秋姑娘,小公子这么小,学不来复杂的称呼。您不如试着教他喊爹爹。”俞氏掩着唇笑道。 阿秋从善如流:“爹爹,爹——爹——” 郭临推开门,寒风“呼啦”一下窜进屋。阿秋一把抱起玉锵,将他护在怀中,转头嗔道:“你这厮,也不敲门,冻着玉锵了怎么办!” 郭临扰扰头:“不好意思,我方才在门外听你唤人‘爹爹’,一个好奇就直接进来了。没想到,原来阿秋你想做我孙……” 一个“子”字还未说出,阿秋已经将玉锵递给俞氏,抡起米分拳扑向郭临。郭临在房内左躲右闪,引得阿秋奋力直追。仆妇乳娘们笑歪了身子,连小玉锵也挥舞着手臂咯咯直笑,一时间好不热闹。 临近熄灯,阿秋替郭临铺上新被,弯腰将被角打理齐整:“钦天监说今晚或许会落雪。” “是啊,今年冬天来得早。”郭临解开发髻,将满头的乌发放下,“明日要送陛下銮驾出城,得起得早些,这就先睡了。” 阿秋将水盆端起,轻轻阖上门扉。 窗外静静地飘着雪,细腻的雪花甫一落入地面便融成一滩雪水,渗入地间。冰冷潮湿的空气中,传来一丝轻微的焦味。郭临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起身摘下一旁的披风,冲出房门。 不远处的一间屋子,火光之中冒着浓浓青烟,在漫天细雪中甚为醒目。 郭临一边跑一边大喊:“来人,走水了!” 她着急地跑到屋前,就看见门口处摞了一层燃烧着的稻草,大量的青烟滚滚涌出。木窗上抵着一块燃着的十字形横木,火光冲天。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困住房内的人。郭临气沉丹田,大声喝道:“里面有人吗?” 隔着熊熊的火光,屋内传出细小而熟悉的声音。 “小姐,你使劲儿啊!” “不行,我胳膊短了够不着。细腰你先上去,再来拉我。” 下一瞬,郭临突然置身于浓烟翻滚的屋内,却感觉不到一丝火花的气息。她看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女将抗在肩头的小女孩放下,暗提一口气,蹬地跳起,一把扒住高处的天窗。然后撑着窗沿,将双腿探到窗外,固定住身体。底下的小女孩抓住她伸来的双手,脚踩在墙面,二人齐心合力,顺利地爬出房间。 郭临愣在原地,看着画面又一次切换到屋外,两个少女喘着粗气,手拉着手往院内逃窜。 这个院子,根本不是京城的郭府,而是六年前,杭州近郊乡下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