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冒,不知她怎么会说出这样自暴自弃的话,都开始揣测这是否反话,思虑斟酌不清,便像哑了般回不出话来。 秋风轻拂,鲜艳的花朵颤了颤,抵不过风劲,萧萧掉落丁零的几瓣。六公主眼睑低垂,掩住眸光中的复杂晦涩。良久,她轻叹了一声,站起身来,默然朝外走去。 * 朱雀门守卫举起长戟拦驾,正往宫门外行驶的马车便逐渐减速,稳稳地停在门口。守卫认出这是东宫的马车,恭敬地拱手鞠礼:“例行检查,还望大人体谅。” “无事,你们也辛苦了。”随着醇厚的嗓音从车中传出,一只宽大的手挽起车帘。守卫抬眼一看,便道:“见过高大人。” 高彻辰微微一笑,将车帘整个打开,道:“诸位仔细检查吧,无须忌讳。” 守卫扫视片刻,犹豫道:“大人,这位是?”他指向的,正是车中一个身量瘦小的太监。高彻辰笑道:“是太孙殿下的随侍,跟我去府上找些案宗带回东宫。”那太监也顺从地从袖口中掏了腰牌亮出。 守卫放了心,后退让行。直等到马车朱雀大道,那太监才伸手抬起车窗竹帘,望向繁华的街道。青涩秀气的脸上,并无半分表情,唯有眸中暗藏凌厉。 “都准备妥了?” “是,”高彻辰摇开一把折扇,笑眯眯地道,“就请殿下安心吧。” 马车弯出朱雀大道继续沿着金光大道朝西行,至一处人迹稀少的道坊,停在了一间古旧的宅邸前。 太孙搀着高彻辰的手下了马车,挥开飘扬的尘土,一脚迈进宅邸。内里亭榭阁宇,花香四溢,与外头破败灰暗的门面天差地别。 “只花了四天布置出来,你也是有些本事。”太孙赞许一笑,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看来花在你和你那些奇门异道手下身上的钱,没有白费。” 高彻辰笑而不语,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率先走前带路。 很快便有侍从赶来,小声汇报道:“那人就住在侧院那间,摆设布置都和他从前做管家时一样……”说话间,已望得见前方院子的大门。侍从伸手一推,干净幽深的院子便一览无余,“咦,人呢?”侍卫吓了一跳,“方才还在这石凳上坐着……” 太孙瞥了眼石桌上的剩饭剩菜,道:“人没走远,你们带人在宅子里搜一搜,好生‘请’过来。” “是。” 侍从应声寻人,高彻辰见太孙迈步进了院子,知他习惯先独处一阵,便也随着侍从离去。 屋内算不上特别的干净,但也颇为整洁。如果不是当时自己亲手将人逼疯,太孙一定还会以为此人在蒙骗他。 实际上他早就认识这位镇国侯府的管家,因为原先太子府的管家就是这人的兄长。而那时的自己,不过是太子府里不起眼的庶子。母妃一介小小的侧妃,面对太子妃一派的管家,偶尔也必须好言好语。 可惜啊,那能在母妃面前横行的管家,已经随着太子一道作古。而他的弟弟,现在却在自己的手中挣扎求存。太孙想到这里,不由轻声笑了笑,低眉看到屋子墙角的青石栏杆上四条细细的划痕,不知道是雕刻花纹用的还是本身如此。他一时起了兴致,弯腰拾起一枚尖石,走上前去。 他想起从前管家的那声“六少爷”,除了太子府上嫡亲的之女,他们庶出的,从来不被唤过一声“殿下”。可是那又怎样?他如今,就是这普天之下,唯一的皇孙。 “六?” 一声嘶哑不清的吐字突然近在耳畔响起,太孙惊得浑身一震,猛地跳将而起。这一把也吓得那出声之人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太孙眯眼打量,只见那人身上锦服华贵,只是穿得满是皱褶,似乎腰间的系带没有系好。发髻蓬乱,一双浑浊的眸子惊疑不定地望着太孙,踌躇良久,才道:“……公公?” 只一个须臾,太孙就辨出了此人的身份,笑着上前,不动声色地弯腰扶起他:“刘管家?” “是是,多谢公公。”管家憨笑一声,讨好地看了看他。目光却偷偷扫向栏杆上的六道划痕,似乎十分在意的样子。 太孙眯眼:“这是刘管家刻得么?” “不,不。”管家摆摆手,忽而一笑,神色中浮上一丝慈爱,“是给小公子刻得。侯爷的孙子们小人都陪着他们寻一处府内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刻了,长一岁就来刻一道。”他乐呵呵地说着,过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公公,侯爷他们这次随陛下去汤泉宫怎么这么久啊,这府里冷冷清清的,总没人……” 太孙眉梢一抖,知是高彻辰的手下安排来骗他的话。他们把这里复原成了镇国侯府的模样,让管家拾回他本来的身份,好彻底放下戒心。原本他还对这计划不以为意,现下看来却是颇有成效。 “没事,陛下就快回京了,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们了。”太孙扶着他走回石桌,不慌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