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都不一定能醒。 邵文槿也端起手中大碗,应了高入平一声,“回京便成亲。” 高入平怔了怔,朗声大笑,两人一饮而尽。 阮婉循声望去,营中篝火燃得正旺“哔啵”作响,晃动的火光映上他的侧颜,剪影出一抹精致轮廓,惯有的笑意浮在唇角眉梢,翩若出尘。 许是察觉她的目光,他蓦地抬眸,阮婉就倏然移目,好似刚才根本没有留意他。邵文槿淡然一笑,眼前跳跃的篝火却暖进心底。 …… 翌日清晨,帐外雪霁,天气实则更寒。 帐内烧着炭暖,阮婉裹在厚重的毛毯里,酣睡未醒。雪肌莹润,白皙的脸上拢了一抹粉雕玉琢,睡意里还噙着清浅笑意。 邵文槿缓缓起身,不扰她清梦。 吻了吻她额头,掖好被角,才撩起账帘走出。秦书笑嘻嘻跑来,问候了他一声,就要往寝帐里冲,邵文槿一把拦住,“昭远侯同我彻夜阅览战事资料,才将入睡,你去做什么?” 秦书明显错愕,“昭远侯昨日说要去营中各处走走,让我起早来寻他。” 邵文槿眸色一沉,脸上都似笼了一层寒霜,“那就等他醒了再说。还有,你在这里候着,谁也不准进去扰他歇息,否则军法伺候。” 秦书捂嘴,还未回过神来,邵文槿又道,“我说的是你。” 秦书哭笑不得。 待得晌午,阮婉才醒。 起身披衣,浑身就像散了般作疼,缠绵悱恻,便比成州时还索要得多。早知如此,昨夜就不该特意惹他。 “文槿,你若是敢战死杀场……” “如何?” “邵阮两家有婚约,我生是你邵家的人,你若战死杀场……我就嫁给邵文松。” “阮婉!”她便彻底惹怒了那头洪水猛兽。 到后来,阮婉肠子都悔青了。起身穿衣,下地才觉更为闹心。 原本阮少卿个头就比她高,她听李卿所言,在鞋里夹了内增高的垫子,练了许久走起路来还不习惯。眼下,腿脚稍许无力,连腰都是疼的,踩在内垫上,走路还不稳。 好容易撩起帘栊,出了寝帐,秦书见到她都快哭了,“侯爷,你可算醒了。” 阮婉弯眸一笑,“还有些困了,本侯再去睡会儿。” “侯爷!”秦书想死。 用过午膳,秦书带她去军中各处走走。刀剑无眼,军中难免伤患,年关这几天还算好些。 见有军医医治,她便问候几声,时有打把手。 她是女子,自然比男子心细,犹是还有秦书作参照对比,旁人对昭远侯都改观不少。 不消半日,就同军中混熟。 好似昭远侯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可恶。 到了主帐,邵文槿还在和高入平,以及好些参知作沙盘部署。各持己见,也有争得面红耳赤。 她不多叨扰,本侯奉命在营中各处看看,各位继续。 眸光瞥过邵文槿,狠狠剜了一眼,邵文槿面色不改,眼底的笑意顷刻泅开在心底。 四下转过,听闻赵荣承还醉着没醒,心中有愧,让秦书去照看下,秦书照办。她百无聊赖,营中天寒地冻,就回了邵文槿寝帐挑些书看。 兵书,批注,她随意翻了翻,烙了金印的密函却是不碰的。 层层堆积下,瞥到一幅卷轴有些眼熟,像是司宝楼惯来给她表幅用的材质。好奇伸手取出,果然是她那幅济郡图,他竟然一直带在身边。 先前的恼意消散在眉间,取而代之,是眸间的秋水澄澈。双眸乌黑好似墨色的玛瑙,轻颦浅笑,柔情蜜意都融于昏黄灯火里。 除了济郡图,还有从前她在成州写给他的信。 他当时闻得明明错愕,想来书信该是被少卿扣下,出征才还他。信中内容大抵青涩,自己都觉好笑,不知邵文槿看了如何作想? 一一读来,不觉时间飞逝。 末了,见得案几上还有笔墨,思量稍许,便起身掩袖执笔。寥寥几字,婉约清秀,写好晾干,塞进那叠信中。 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 盼君归。 …… 除夕年关,营中支起了好些灶台生火,果真似邵文槿所说,一群人包饺子下锅,这场景实属震撼。 军中有军中的年味,她自小娇生惯养,和邵文槿不同。与邵文槿同在军中,见得他从小是如何长大的,其实心中隐隐欢喜。 既是除夕夜,人在外难免思乡情切。邵文槿代掌帅印,就需鼓舞人心。北破蛮族,保家卫国,我等早日凯旋见妻儿! 北破蛮族,保家卫国,早日凯旋见妻儿! 营中纷纷响应,声震如山,阮婉微微红了眼。 再不久,四围又开始围着篝火饮酒高歌,热闹欢腾,邵文槿才抽空寻她一侧坐下。 “明日启程,是回京还是回成州?”他声音很轻,周围都是嘈杂声,除却她,旁人听不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