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呼小叫指点江山。我敬你是兄长,这样的前提是,你是个脑袋清醒,富有德行的正常人,懂么?” 阿瑜轻轻笑起来,冷漠道:“曾经有人告诉我,除了他,我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现在我需要在意的只有祖父祖母,和他罢了,至于你们,希望不要再惹我生气,更不要让祖父祖母烦心。” 程卓然整张脸都憋得通红。程宝瑜这些话,说的句句在点,可却是把他的遮羞布都扯烂了,一刀劈开他的身体,搅散了五脏六腑和一腔热血。 是啊,其实他并没有立场去指责阿瑜。 她即便娇纵,也有配得上她娇纵的血脉。世上本无公平,只是底层的人想往上爬,才造出了公平的臆想,安慰自己,也麻痹旁人。 他与妹妹,他们能继续享受荣耀和地位的前提是,祖父祖母,还会继续照拂他们。 况且…… 他这些年,同妹妹相处的太少了,虽然在意,但确实无法面面俱到。先前看着妹妹满眼含泪的样子,一下就给愤怒冲昏头脑,却忘了理智地思考这件事。 程宝瑜,的确是他惹不起的人。他需要依靠祖父祖母,就完全不能触及他们的逆鳞,否则,他很确信,以祖母的雷霆之势和祖父的护短,他往后的路会困难太多。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若他是聪明人,就不该伸手拔龙须! 可是他已经触怒程宝瑜了,这个本应是他妹妹的人。若他与程宝瑜好生亲近,那么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阿瑜看透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你往后不惹我,我也不招惹你。你自去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相安无事便是,今日之事,我不会去祖父祖母那儿给你上眼药,兄长你呢,大可放心。” 程卓然当世子久了,要他弯腰太困难,可是为了安抚宝瑜,他不得不弯腰作揖,通红着脸低声道:“请二妹妹忘了兄长这通胡言乱语罢!” 阿瑜露出一个微笑,温柔拉着他道:“这和兄长有什么关系呢?阿瑜知道,你一向是个凛然耿直的人呢。” 程卓然见她不在意,也松了口气,想起嘤嘤哭泣的妹妹,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阿瑜温煦地冲他一笑,轻轻眨眼道:“春光大好,兄长且慢慢赏花,阿瑜先回院子啦?等会子再去寻你,听闻兄长书房里,还有爹爹年少时作的几篇原稿,阿瑜还想与你交谈几句心得呢。” 她有心哄人,带着浅浅撒娇语气,程卓然对这个妹妹印象变好了许多。 原本她刚来,与他丝毫不亲近,他便把她当外人瞧。 可是现下呢,阿瑜像是拿他当作亲近之人了,这样一个精致贵重的小美人,若是肯拿他当兄长依赖,论谁心里都会极受用的。 程卓然忍不住笑一笑,手指无意识地笼了笼,语气变得温和:“好啊,二妹妹何时有空,我都方便。” 两人说了三两句话,阿瑜才转身离去。 一回屋里,她咕嘟咕嘟吃了好几口凉茶,才平息自己的心情。 她也没料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么大段的话来! 她只是在回想,若是蔺叔叔,他该怎么冷静有条理地,反驳这些胡言乱语,然后她就自动代入了那个男人的语气和神情。 现下想来,还是非常能震慑人的。 阿瑜不禁托腮,拿纤白的手指搓了搓自己红彤彤的面颊。 第66章 定远二十九年夏,镇国公府已故世子程逡之嫡女,程宝瑜受封寿安郡主,视从一品,同于皇太子之女,食比一千五百石。 前段时日,京城四处皆有传闻,说是程大儒的女儿被大长公主接回京城了,现下避居于镇国公府内,一应宴席皆不曾出面。 有人以为实非如此,若真是程逡之的女儿,又是大长公主和镇国公唯一的孙女,如何这样不声不响的?便是有贵人投石问路,也皆是无果而归,时间稍长了,众人皆觉有猫腻。 况且,镇国公府的大姐儿,程卓玉还好端端的摆在那儿,一应宴席社交照常,温婉淡静的名媛样子不曾有改。 有人问起她关于府内的,关于那位传闻是正统镇国公府姐儿的姑娘,程卓玉大多是婉然一笑,温和道:“谣言皆不可信,家里确实来了一位小妹妹,只我日日陪伴在祖母身边,却不见她来。” 她这话说得很隐蔽,甚么都没承认,却又像是在告诉旁人,那个传闻中的姑娘并不受宠。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