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看过你三试时的文章”未理会谢文的自谦,皇帝这句话却是直接对着谢谦之说的“寡人记得你说的是先贤的那篇《大学》。” 谢谦之低头应诺,神态自若,仿佛问话的人是他再熟识不过的师长而不是掌控天下的帝王,宠辱不惊,淡然自处。 “寡人记得最清楚的是你说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首要者乃是修身,心思端正,修养品性。为官为臣,无欲则贿赂无所献,无癖则无人投其所好”皇帝打量着他的神色,那份镇定下并无半点伪装僵硬的痕迹,谢家子侄,芝兰玉树,还真是叫人艳羡。帝王的眼光缓缓的从还跪着的王婉身上转了一圈,王家的女儿,目光短浅了啊。 “回陛下,正是在下拙作”谢谦之拱手,亦是谦逊“舞象之年,见识浅薄。” “十四岁便能有这样的见识已算是了不起了”皇帝笑道“虽不苛求人人都无欲无癖,可若百官都以此修养品性,则可引清流入朝堂啊。自去年冬月起,太子也开始南苑议书了吧,你可也是舞象之年呢。” 一直静立一旁的少年听得这样的问话,神色却还是平平,只回头看了谢谦之一眼,其中没有与庶子相比的恼怒,也没有半分讽刺,平静至极,宛如正估量着一件货品的价值一样。 只那一眼,谢谦之一直挂在脸上的温和浅笑便像是有了裂纹一样开始僵硬,他自然明白楚颜眼中的意思,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是在告诉他,从一开始就他就没有与他相提并论的资格,而是这位殿下用或者不用的一件物品,他谢谦之的学识和能力,在他们眼里不过是待价而沽的货品。 “儿臣自议书以来受益颇多,谢公子才华横溢,儿臣亦为有这样的栋梁之才而高兴”楚颜的声音不见起伏,靖安在珠帘后都能想象得出他微挑眉眼,漠然陈述的模样。阿颜还是和记忆里一样不假辞色啊。 “嗯”皇帝应了声,忽然向珠帘后问道“那阿羲呢?阿羲以为如何?” 这一问倒是多了些随意,没了方才的严肃,只是阿羲,在场的人却都是一怔,连带王贵妃也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阿羲唤得是靖安公主。 侍奉帝王将近二十载,王贵妃对他的心也未能全然明白,他给后宫女人的是不偏不倚的恩宠,即便是王家女儿再玲珑的心思也摸不透到底这后宫之中谁更受宠一些。 皇子帝姬他自然也是宠的,例如对云儿也是有求必应,但帝王的宠爱永远都有着底线,一旦触及到那条底线,他即便不说也会有更多的人去提醒你,错了。唯独靖安,他给的是真正如慈父般的宠爱,她私心里猜想着,帝王心中真正爱重的,或许还是安宁宫中母仪天下的女子吧。 阿羲……谢谦之的手微微一紧,自进殿以来他尚且不曾抬头看那珠帘后端坐的女子一眼,他如今的身份并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而更令他顾虑的是那些未知的改变。殿前的那一眼,方才的那一句问话,她的尖锐就像掉进衣服里的一根针一样,虽然微小却让人忐忑不安,担心着不知什么时候,它就会猝不及防的扎进血肉。 珠帘在面前晃动,闪烁着细碎的光芒,靖安却不知该怎样答这句话,或者说她不清楚父皇这句话的问意?说阿颜如何?还是说谢谦之如何呢? “父皇,太子他年纪尚小”靖安想了想,还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年纪尚小吗?在众人不曾注意的暗处,楚颜眉梢微挑,轻轻一嗤,眼中似有光华流转,满是风情,看来的他的皇姐还把他当做小孩子呢,还不知道她的皇弟早对她生出了怎样的旖旎心思,那腰肢入手的绵软可尚且在指尖萦绕未去,她竟然说自己还小嘛? “哦?那谢家公子呢,阿羲以为如何?”皇帝却难得的忽视了她面露难色,追问了一句“阿羲觉得谢家公子所言如何呢?”他可清楚的记得当初靖安的异常多半是因为这个人的,他视如明珠的女儿莫不是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如果是靖安真的想要,那么就算折了那个男子的骄傲与才华也是无妨的。 帝王这是打得什么主意,谢相也有些看不透了,难道是谦之得了帝王青眼,有意让……不会不会,即便是真得了帝王青眼,有心重用,也不会是帝后唯一的女儿。 除非是靖安公主……谢相不禁皱眉,难道真的是靖安公主垂青谦之? 想来其他人大约也抱着这样的心思,才对接下来的话越发的好奇起来。 “人无癖不可交也,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交也,以其无真气也。” 珠帘后,靖安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如珠玉相撞般悦耳动听,可哪一句都不是他想听到的。谢谦之慢慢的抬起头,正是珠帘后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