啜泣的声音渐渐响起。 若非室内太过寂静,这细碎的哭声怕是很容易就叫人忽略了。 容郁手上没停,他起身替须勒提穿好了衣衫,此刻须勒提变得干净整洁,仿佛只是睡着了。 陈姝抬眼看了过去,面上都是泪,她牙根咬出血来,顺着白皙的下巴流了下来,她就这样坐着看着须勒提,容郁放下了手上的水盆,坐在一旁。 夜深了,静得仿佛能够听到雪落下的声音,他们夫妻二人就这样枯坐着,一直到天亮了,放晴了,阳光同雪光将这室内照得明亮起来,一切都无所遁形。 陈姝起身,她的长发未束只是散散的披在身后,她打开了大门,只见外面阳光明媚,蓝天白云,她回转身体来到墙壁一边,将墙上挂着的那把剑拿出来,只听铮得一声,一道寒光闪过,陈姝执剑而立。 容郁轻叹一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时候,他起身将一旁放着的披风拿起来,走过去,先是掏出手帕擦拭了陈姝嘴角的血迹,把披风围在陈姝身上,替她细致地围好了披风,灰色的绒毛将陈姝如玉的面庞映得近乎透明,她抬起头望着容郁。 “殿下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那就去吧,容郁在这里等着殿下。” 陈姝比容郁长得稍矮些,大概就到容郁胸口的位置,他侧颜清俊,十分温和,眼中的暖意差点溺毙了她,他已经不年轻了,鬓边隐隐有了白发,笑起来眼角有细纹。 “容郁,你会永远在我身边么?” 陈姝手上还拿着利剑,眼中都是寒光,可是此刻她说出了人生中最软弱,最无助的一句话。 容郁笑了,他低下头将面庞贴在陈姝的侧脸上,接着又捧起了陈姝的脸,额头顶着陈姝的额头,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让陈姝微醺,只听他温柔道:“在,今生今世,容郁永远在阿姝身边。” 陈姝的目光同容郁的目光相接,她道:“不能反悔。” “好,决不反悔。” 陈姝的手握住了容郁放在她脸上的手,她重重一握,面上瞬间恢复了清明之色,她坚定地握紧了手中的剑,走出了大门,朗声道:“调兵遣将,我们入宫。” 陈湛、陈辉、陈尡还有狼骑一干兵士皆在庭中,他们半跪在地上,齐声道:“诺。” 陈姝当先出了公主府,她眼睛微微眯着看向了皇宫的方向,轻声道:“此刻应当是大朝会吧。” “是个好时候。” 陈耀起身后得了底下的人送上来的消息,心里很是不平静,他有些烦躁便是连用膳都心不在焉的,一旁的沈后见了,有些忧心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陈耀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无事,不过是昨夜没休息好罢了。” 沈后道:“陛下一会儿大朝会议事,忙完了便是午后,总要用些东西才是。” 沈后挟了点心放在陈耀的碗碟中,陈耀烦躁道:“不用,不用,朕吃不下。” 见陈耀这幅样子,沈后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她自然知道陈耀昨日白天等消息坐立难安,晚上辗转反侧没睡好,可今日传来的消息算不得好,一会儿大朝会怕真要龙争虎斗一番。 “陛下不必忧心,左右还有叔父,叔父定然不会坐视大长公主这般行事的。” 沈后的话陈耀半点没有听在耳中,他仍旧面带忧色,让须勒提去剿匪是沈霁提出来的,不过是希望借此困住须勒提,趁机让陈姝失去兵权上的依仗,届时陈耀五营在手,便纵陈姝权倾朝野也能逼她退出朝堂,到时候即便须勒提回来了,一切已成定局,他身上还有外族血统,到时候狼骑自然归于陈耀之手。 可是沈霁不知道的是,在杨氏的挑唆下,陈耀对须勒提成见已深,早就派人埋伏在了贼匪窝点周围,为得便是趁乱杀了须勒提,让他永远不得回洛阳。 他永远忘不了陈姝在他面前绞死杨后的样子,他不能杀陈姝,却也能让陈姝尝试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 须勒提回来了,那么今日此事恐怕不能善罢甘休。 陈耀穿戴整齐了衮服,上了车驾,沈后站在门前送他离去,望着车驾渐行渐远,沈后轻轻叹气,“今日怕是有一场大风波,只盼着叔父能够平定风波,维持朝堂安定。” 陈耀入朝,群臣皆拜,他高坐御阶之上,看不清面目,一旁的内侍高声道:“朕今日身体不适,有事可奏,无事退朝。” 殿中静了一会儿,沈霁出列,道:“陛下,昨日典卫中郎将须勒提剿匪归来,今日尚且不曾递了奏疏上来复命。” 这时,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