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还得戏精来治,他愈发把自嘲神伤的本事磨练得炉火纯青。 赌的,就是她心软松口的那一刻。 这次也是一样。 詹台伸手拦住方岚,眼神黯淡垂着肩膀,特地放低了声音问:“我哪里得罪你了吗?是不是我那时候居无定所穿着邋遢,惹了你看不起?” 这话若被老白听到,定然要仰天大笑再骂两句詹台:“莫豁我!” 他詹大师道上成名好几年,会缺钱用会没房子住? 方岚皱着眉头看他,眼神中也充满了疑惑,分明半个字也不信。 詹台咬牙低垂头,半晌没动。 就当他几乎破功,准备抬头换一个话题的时候,她竟然开口了。 方岚声音清冷,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你知道不知道失踪人员的家属,最恨的是什么?” 詹台一愣,没有说话。 她的脸色白得像纸,神情却还镇定,继续说:“亲人失踪,最初你会怀疑,怀疑这是一个恶作剧,怀疑自己还在梦中,不愿意相信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渡过最初的阶段,你会愤怒,心里充满了天涯海角也要将亲人找回来的斗志。莫名的愤怒夹杂着飙涨的肾上腺素,会让你整个人陷入一种奇妙的亢奋。彻夜不眠,彻夜不休,仿佛用不完的精力,像个疯子一样。” 她在昏暗的灯光下抬起头,右半边脸陷入一片阴影。 “我最长的一次,九天时间,只睡了四个多小时。到了最后,人仿佛踩在棉花上,心跳声音大得恼人,像是每一秒钟都有可能猝死。” “你知道这一个阶段之后,下一个是什么吗?”方岚问。 詹台抿紧嘴唇,摇摇头。 “是绝望。”方岚微微笑了笑,唇边浮现两只梨涡,恬淡的微笑却看得詹台莫名心惊。 “绝望来临,意味着有人认命。可是不认命的那些,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挣扎,不愿放过任何一颗救命的绳索,也早已经失去了辨别真假的能力。” “失去了辨别能力,就会不遗余力去尝试任何一种可能性。” 方岚顿了顿,继续说:“亲人失踪,绝大部分家属在寻找的过程中都会张贴寻人启事提供可供联络的个人信息。” “很多骗子,明明没有失踪亲人的消息,也会打电话谎称知道内情,想方设法从你手中骗出钱来。” “这些骗局并不高明,甚至破绽百出,可是绝望的家属失去了辨别能力,就很容易上当受骗,甚至散尽家财也没能找回失踪的亲人。” 詹台轻轻点头,趁火打劫的各路骗子轮番上场,直到家属身上最后一滴血汗被榨得精光,真实的情况比她描述的还要凄惨。 方岚轻轻地说:“你知道所有骗局里,家属最容易上当的是哪一种吗?” 他其实知道答案,却实在不愿意说话。 自来劣币驱逐良币,他身在这滩浑水之中,又怎么能说自己绝对清白。 “所有骗局里,家属最容易相信的,就是道上出了名的高僧大师。”方岚淡淡地说。 “金钵罗盘糯米山,圣水黄符塔罗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 “一个油光满面的大师眨眨眼睛说上一句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话,便要红包奉上,换一张薄如蝉翼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