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哥儿待他一向亲和,很是个当哥哥的模样,沣哥儿这么可怜巴巴的一问,澄哥儿心里先软了,摸摸他的头:“纵不跟你姐姐住,过得些日子也同我住了,今儿就跟我回屋,我叫厨房做酥炸黄金柳。” 庄子上头才送来的鸡鸭等物,澄哥儿喜欢吃炸物,小鹌鹑小斑鸠骨头都太细,不常给他上,鸡腿鸡脯却寻常,拿刀切成长条,拿蛋液包裹着面往油锅里下,炸得金黄香脆,因着油腻,明沅并不吃,沣哥儿也就曾吃过,眯着眼睛连连点头。 到底是小儿,立时担忧抛到了脑后,澄哥儿低看看他,心底可怜他,叫过蝉衣:“你去街上买些小玩意儿来给三少爷。”蝉衣摸了钱出去,真个买了花鼓糖人回来,沣哥儿眼睛都看得花了,捏起来不知玩哪个好。 澄哥儿也不拘着他读书,让蝉衣看着他,陪他玩乐,自家往书斋中去,还吩咐了小厮记着给沣哥儿喂水。 明沅一路去绿云舫都不曾开笑颜,明洛在她身边侧头看看她:“你也别太忧心了,太太怎么说便怎么是罢。” 非要把沣哥儿要过来,可不跟明湘生分了,明洛自个儿觉得三个人是一块的,若真不好,她也没趣儿,明沅看她倒皱起眉头来了,眉头渐松:“并不为着别个,只为沣哥儿,他长大这么大,竟连糖酪也没吃过几回。” 明洛这下瞪大了眼儿,落后又了然,嘴巴一抿:“就是那么个毛病,四姐姐还是她亲生的呢,也不过这么着,也不知道这抠抠索索是想作甚,难不成还得她给四姐姐攒嫁妆银子了!” 张姨娘只明洛一个女儿,父母亲人早就不知在哪儿,她的月钱全花用在明洛身上,两个加起来一月有八两,自小存到大,也有二三百两的银子,明洛才能在吃穿上头挑剔,便是存这些也没想着往后嫁妆的事,这些都小添头罢了。 对宅子里的人来说二三百两不是大钱,出嫁更用不着,小妾也不能置私产,存下来也不过作衣食用,可对外头农家,这便是一笔巨款,靠着它就能置宅买田,摇身成了富家翁。 明沅还没火,明洛倒气起来:“论理不该说这话,可你弟弟养在她跟前,少说也五百两银子贴补进去了,咱们才拿多少月钱就能置办东西,她昧下这些,外头连宅子都能置上了。” 张姨娘是在外头呆过的,她时常念叨明洛吃穿用度太过,总得存下些来作体己,五十两就能在闹市赁了带院落的房子了,明洛听的多了,立时算出价来。 不算还觉不出来,这一算才知道安姨娘怕是把一多半儿都攒了下来,怪不得沣哥儿连酪都没吃过几回,更不必说另外打点厨房的银钱了。 “我再不知道四姐姐过的这样日子。”明洛叹出一声,只知道她过的紧巴,却不知道她过成这样,一季总有四套衣裳两套首饰,门面还算撑得住,哪里知道里头这样不堪。 明沅紧着手指不说话,纵然这回得罪安姨娘,也定要把沣哥儿留住,等进了绿云舫,明洛拿起书册来,明沅便冲着采菽招招手:“夜里把喜姑姑请了来,我有事寻她。” ☆、第90章 杏花胭脂鹅 沣哥儿玩了一日,临到澄哥儿放了课要带他回去了,这才想起今儿交不出功课,抿着嘴巴瞪大了眼儿,脖子缩起来,不肯叫澄哥儿送回小香洲去,澄哥儿摸了他的头:“我同你姐姐说,你莫怕。” 沣哥儿还是没精打采,他知道明沅待他是好的,可这上头也没放松过他,只要他写了字背了书,怎么玩都成,可若是没写,不单不许他玩,还要罚他的,这是规矩,他去的头一日跟姐姐拉过勾的。 连钻过函碧棋室的石头洞都没能叫他高兴起来,玉版折了好些柳条给他缠了个小花环,又用细柳枝子编了个花蓝出来,哄他道:“三少爷摘些花回去,六姑娘瞧见了高兴,就不生气了。” 沣哥儿小眉毛一抖,觉得很是有理,他知道明沅喜欢什么,拎了柳枝篮子往花园子里跑,玉版跟在后边不错眼的盯着,澄哥儿人是老成,总还有些孩子心性,跟他一道玩乐起来,两人先是掐花,跟着又捞起池子里的鱼来。 沣哥儿冲在前头,拿折下来的柳条儿抽打水面,余晖漾起一层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