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闹纷纷的,后头倒还安生些,嬷嬷止了泪,又去给黄氏擦脸,吩咐小丫头炖川芎白芷鱼头汤,这方子还是老大夫开的,纪氏看着黄氏脸上不对,问得一声,这才知道黄氏这是中了风,半边身子都动不得了,大夫才刚下了针,一天就要扎一回,若是好,往后还能活动,若是不好,往后半边就僵住了,连话都说不出。 前头纪舜华还梗着脖子,纪怀信却甩了袖子:“娶,你拿什么娶,她是个什么出身的货色,平反了就是官家女儿了?我倒要看看,哪一门子的官家女能干这下贱事!” 太子摘了几家出来平反,原也是牵扯不深又没实据的,还博个仁爱的名头,却不知道她他办的这桩事,连苦主自个儿都不乐。 原来扯着谋反的人家,全拉出去砍了,男人死绝了,剩下女人若是有娘家,还叫赎回去,若是没有娘家,沦落到教坊司烟花地也不是没有,若叫她们认了命,这辈子都这么过了便罢,无端端说家人竟是被冤枉的,受得这番苦楚都是白挨了,怎么还能支撑下去。 青梅算是里头过的好的,说到底外宅也是侍候人,好就好在,她只跟了纪舜华一个,纪舜华又自来不磨搓她,拿她当个人待,天长日久的处着,倒处出几分真心来了。 原想着这辈子再好也就是当个外室,青梅同纪舜华好上的时候,就托了陈娘子买了药来,等纪舜华走了,就叫大丫煎药,一碗下肚绝了后患,她跟纪舜华,不是纪舜华不要孩子,是她不肯要。 生下来又如何?平白顶着奸生子的名头,难道还能认祖归宗,纪舜华自个儿都作不得主,还能替她作主不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着,她眼下最好的也就是这样的日子了。 青梅还悄悄使了大丫去探听她那些姐妹们如何了,有入了教坊司的,有叫人买回去的,原来那些个姑娘们跟前的大丫头好的给人买回去当妾,坏的就落到了那秦淮河上,在花舫上卖笑。 青梅打听知道同她最好的一个庶姐叫卖到烟花地去了,很是痛哭了一回,很想去看一看她,可自家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河,何苦又去相见。 等她知道自家平反了,先是揪着领口狠狠喘了几口气,跟着伏在被子上痛哭,倒想着要去见一见姐姐,连宅子都发还回来了,去寻了太太,看能不能回家,还没等她找到人,就听说姐姐投了河,尸首都捞出来了。 遭了难的时候都活下来,知道这个消息却撑不住走了死路,这么死了的还不光是青梅的庶姐,本来就只有女眷了,散落在各地,还有的卖到了外地去,金陵城里的,死了一多半儿。 纵活着,也没面目回去了,青梅原还想着要去寻嫡母,她晓得自个儿是当不成妻了,若能正经当个良妾也好,可哪里知道,家里余下的这些人,竟都不回来了。 纪舜华知道她正了名,可以去官府消籍,再不是官妈了,一把握了她的手:“我娶你,好不好?” 青梅一怔,先是抬头,跟着又低下头去,半晌才道:“好,自然是好的。”哪里还能谈一个娶字,却不知她这一句话,纪舜华真个回去说了,还惹出这许多事来。 ☆、第315章 符灰水 纪氏看过了黄氏,又问了病症用药,吩咐了几句又叫嬷嬷守着黄氏,有事就往前边回报,出了门边这才叹一手:“看看,一门心思为着儿女,可有谁记着她的好?” 卷碧扶了纪氏往堂前去,听见这话知道纪氏是一时感慨:“那也得看是怎么个好法,恨不得割肉喂他,他自然觉着吃父母的肉是应当应分的。” 纪氏拿眼看她,点头笑一笑,倒不知卷碧还能有这个见识,父母为着子女,更该计长远,眼门前有甚好的都往他跟前堆,他哪里还知道感恩。 堂上纪怀信拿了竹条批头盖脸就是一顿抽,冬天衣裳穿得厚,打上去“啪啪”响,却半点也不痛,纪怀信自个儿手抽的累的,竹条吃不住力,一声脆响,折成两截。 纪怀信越发气恼,把竹条扔到一边,手上有什么就冲纪舜华身上招呼什么,滚茶也扔过去了,淋得他一头一脸是茶叶,皮子都叫烫得红了,跟着又寻起鸡毛掸子来,这回不打身上了,照着腿打:“倒不如打断了你的腿,叫你往后再出去丢人现眼!” 纪舜华原来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