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每日里吃什么喝什么都有人管,青梅原在徐家时哪里碰过这些,可在外头这一年,她却是事事经手的。 家里又没存下金山银山来,一家子人指着这点银子吃喝,干脆就说守孝,全裁了素衣孝裙来,一家子食素,她还替徐家二十多口人,绣起了地藏经。 纪舜英叫纪怀信请回家的时候,纪舜华已经不吃不喝两天整了,黄氏那里不敢说,怕她知道了又是一场闹,要是再气急了晕过去,只怕不能好了。 纪舜英原不想管,可纪怀信却推了他过去:“总你弟弟,你劝一劝,那个狐狸就这么好?好的他父母全不要了不成?” 纪舜英走到纪舜华屋前,门早已经开了锁,还是黄氏怕他关在里头闷坏了,只把院门锁上,好叫他在屋子里头走动。 纪舜英进去时,他正闭着眼睛坐在桌前,两天不吃,身上无力,见着纪舜英点一点头,叫了一声大哥,纪舜英与他对坐,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厨房里送了一屉儿羊肉水晶饺来,才刚出蒸笼,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纪舜华却连看都不看。 就是纪舜英也知道这是他爱吃的东西,小时候若是蒸了这个上来,一屉儿他一个人就全吃了,往他跟前一推,还只不开口。 先说话的竟是纪舜华,他看一眼纪舜英,又叫一声:“大哥,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似的,觉着我是猪油蒙了心?还是像娘似的以为我中了邪,要给我喝符灰水?” 纪舜英不置一词,他只觉得这一桩同他并不相干的事,整个纪家,若不是有礼法压着,同他都不相干。 纪舜华轻笑了一声:“我知道大哥在想什么,大哥想的也很对,换作是我,也不能够,我只问大哥一句,你是为着甚喜欢六丫头的?” 纪舜英实不想管,这家子里头,老太太死了,纯馨嫁了,没哪个再叫他挂心,若不是为着明沅进门必得先进纪家大门,还得庙见成妇,这一应的礼纪舜英不在乎,却得把这体面全给了明沅才算不负她,若不然这一回纪怀信三催四请,他也依旧不会回来。 纪舜华不等哥哥说话,又道:“大哥是为着喜欢了六丫头,我就是为着甚喜欢蕴宜的。”先时还是因为相貌,他那点小心思只怕瞒不过纪舜英,老太太没了办丧事那会儿,就叫哥哥看出来了。 纪舜英神气一冷,皱了眉头看着弟弟,纪舜华却直直与他对视,见他看过来还笑了一笑,年纪越大,他的性子倒越发模糊起来了,小时候那番盛气,也不知道何时就磨没了。 “我说的,不是相貌。”当弟弟的喜欢定下亲事的嫂嫂,确是难以启齿,他那会儿对蕴宜另眼相看,肯伸手搭救,也不过是为着她的长相,长得像明沅,那一个于他好似隔着云端,这一个却是伸伸手就能把她从泥地里拉出来。 纪舜华自个儿也想过,到底是为着甚待六丫头不同,想了许多回,后来才明白过来,小时候是因为旁人都待他热心热肠,只她待兄弟两个并无不同,他心底觉得不服气,再后来就是她长大了,生的这么好,可待他还是那一付面孔。 他还不知道自个儿原是喜欢六丫头的,她就已经成了名份上的嫂嫂,他也不是不怅然,可也很短,短的叫他记不住,就扔到脑后去了,待她真个上了心,是看她对纪舜英这么好。 纪舜华在街上见过沣哥儿跟官哥儿,两个人穿着一样的大袄一样的鞋子,头上戴了一样的毛皮帽子,大冬天下了学,沣哥儿牵着官哥儿走,后头跟着书僮小厮。 两个人冻得鼻子发红,脸上却笑呵呵的,到炒双肝的摊子上头,官哥儿想吃,沣哥儿摸了钱出来,要了一碗,两个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吃了,担子上的紫米粥汤,也就着碗分了。 官哥儿一口一个哥哥,沣哥儿就笑眯眯听着,逛了半边孔庙,吃了羊肉馒头,手上拎了许许多多东西,见着他还打了招呼,拎了满手的东西都是带回去给姐妹们的,见着党梅说是五姐姐爱吃,不知蜀地有没有,见着奶窝子,就想着四姐姐,看着担子上扎的红绿纱花,左挑右捡,官哥儿专挑了两朵大花牡丹要送去给明潼。 沣哥儿连纪舜英都想着了,说要送一屉羊肉包子到十方街去,差了小厮去办,满口姐夫长姐夫短,纪舜华站着听了,自己家里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