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下不是全身而退了么!他为什么死在了这里!他是故意要换人附身而死,还是没能逃得过追杀?! 那年迈的面容上再没有半分北千秋的神气,混沌的眼珠望着祁县的方向,喉头被铁箭对穿,粘稠的血还在兀自流动,左阳张了张嘴,轻轻呢喃出的却是:“……北千秋……” 那缕魂魄无需置疑的离开了老南明王的身子,真正的老南明王或许在几个月前就缠绵病死在了榻上,快马擦过那片狼藉不过是一瞬,左阳却直到看不清那跪的笔直尸体时仍无法回头。 惠安颤抖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我儿,莫要回头!” 北千秋也说:“叫你他妈回头不看路!” 左阳转过脸来,直直望着远处燃烧的长安城。他感觉北千秋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似乎仍在看着他的背后。 那缕魂是不会死的! 那缕魂也不能死! 他还有千千万万的帐要去跟他算! 李庆云与左阳并马齐驱,入了长安城后,只有一千左右军士随着他们往皇城而去,剩下三千人竟转瞬间散开走入小巷。这是左阳发出的号令。 李庆云一惊:“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一半人还怕敌不过靖王叛军?!你莫要太小看南明王府的兵——”左阳怒喝:“还有多少长安百姓在水火之中,我岂能不顾!他们去救人,我们也去救人!” 李庆云几乎吐血,左阳哪里是留了一半人,分明留下了四分之一还不一定到! 可左阳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他无法反驳。 他们这帮人与皇城脚下的靖王残兵免不了一场厮杀。李庆云却没想到这场厮杀就要到尾声时,刺穿他胸口的一把□□,来自那还未满二十的左阳。 左三郎是长安人尽皆知的温和害羞,可当李庆云从马上倒下时,只看见了一张溅满鲜血面无表情的年轻脸庞。 “李庆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进入祁县最想杀的就是我么?”左阳冷静的吓人:“若不是我背后有四千军士,早已被你射杀,被说成为跟老南明王一伙的叛贼。” 李庆云还想等到援兵赶来,将左阳与惠安长公主共同击杀于皇城脚下,再谎称他们死于靖王叛兵的战乱中。可左阳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一战之后,左阳负伤,周福安惨死,千余军士只剩下不到百人,惠安长公主卸甲走入宫中,顺帝紧紧拥着浑身是血的姐姐,闭着眼睛一句话都没有说。 当天深夜里,左阳加封令仪郡王,长公主封食户一千二百户,赐贵州南部封地。 手持诏书的徐瑞福声音尖利高亢,长安各处铜钟鸣响回荡,衬托在那些无声的清洗血迹的太监身影下,格外讽刺。 四年之后的今天,左阳不断的想,如果有一个骨节做了其他的决定会怎样? 若是那四千私兵没有被调往祁县,而是守在了南明王府。 是会被反咬一口叛军之名,全家在亲卫保护下逃亡? 是左家会被那伙身份不明的人全力攻破,照样惨死? 是会逃亡至祁县,被李庆云带领的铁骑抓捕当场诛杀? 是会安静平稳,自保家门,和父母兄妹们坐在屋内,远远听着长安的哀嚎? 而北千秋选择了调走亲兵,作为左家最后保命的底牌,派人救惠安长公主,独自回来救左阳和左晴。这种做法造成了如今的结果,左阳不知道这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但北千秋许多决定仍然包含了他不明白的理由。 或许北千秋本来的计算中,左家人一个都不会少。 时隔四年见到北千秋前,左阳还想着,或许北千秋恶毒的认为左家人少了一个也无所谓。但他此刻无法再相信这样的想法,北千秋不可能会那么想。 北千秋应该知道更多的□□,才选择走了这样一招险棋,这或许包含了她的许多比较算计,左阳想到或许北千秋是在守护他,就觉得心里……又温暖又愧疚。 只是如今左阳四年间也查明了许多,北千秋的表现正一一证实着可怕的真相。 左阳如今知道长安水深污浊到可怕,如果当初不把那三千私兵分散调开——如果四千人全都到皇城脚下,说不定就会被不知哪里来的叛军全部诛杀,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