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没得商量,便自己想法子请大夫,到那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个穷人,没银钱请大夫。犹豫几日,硬着头皮去找父亲,想向他说明实情,让他帮帮自己。 到了父亲的书房外,却听到他正向珠玉的父亲赔礼道歉,说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了,我那个女儿木讷蠢笨至极,你都心知肚明,这次必是发疯了,才会伤到珠玉,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教训她。 到那一刻,她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寒、心凉。 她匆匆地回了自己的房里,躺在床上,第一次万念俱灰。 要不是亲耳听到,都不能相信自己在父亲眼里是那样的一个人。 几年的努力,父亲都没看到。难为她还在盼望一句赞许鼓励的话。 没过多久,父亲气冲冲到了她房里,劈头盖脸一通训斥,走的时候发话将她禁足。 云荞回到章府的时候,已是三个月后。她的禁足还未解除。云荞得知来龙去脉,去找父亲对峙,说你把那个不要脸的珠玉撵出府去,解除洛扬的禁足,我兴许能不计较不宣扬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所谓父亲,不跟别人细说这件事。 是因此,父亲才委婉地将珠玉打发出府,解除了她的禁足。 而她手指的伤已经成了死伤,无法医治。 从那之后,她不肯去习文练武,只闷在房里,跟云荞的丫鬟学做针线、下厨。她穷,她需要银钱,她抵触父亲想让她学的任何东西。 父亲对她愈发失望、嫌弃,问过两次便放弃,说你就自生自灭吧,我也懒得管你了。 又何尝管过她呢? 除了除掉或是收买知道她断掌一事的人,除了每隔一两年就让继母把她房里的丫鬟换一批,还因她做过什么? 她想通过努力得到的父爱,他一分一毫都不肯给,不给父爱,也不给让她时日安稳的银钱,都交给他的继室打理。 每次提及她的断掌,父亲的言辞都是晦涩模糊,似是比她还觉得羞耻。 她起先兴许是父亲握在手里向母亲示威的工具,到后来,变成了他的累赘、污点。 父亲还不及祖父祖母豁达。 他没有章家人的骨气。 应该是有着很懦弱、自私、墙头草性情的一个为人不齿的小人吧? 所以,有时她会想,母亲是不是因为看穿了这男人的嘴脸,才宁愿付出惨痛代价也要与之别离;是不是因为她有这男人的一半血液,又有着与生俱来的不足,母亲才不肯再回来看她哪怕一眼。 做不到因此嫌恶母亲,也做不到理解,她对母亲只有疑问。若能相见,她想亲口询问、得到答案,若不能相见,也不会视为生平憾事。 最起码,母亲作为血脉相连的亲人,在她心里远不如云荞。 ** 章洛扬摇了摇头,敛起心绪,专心做着手边的事情,通过碎片的切口长短和字词能否连接来判断可不可以拼起来。 这种事,其实可以当做一个需要耐心亦或闲情的游戏,只是多数人没有那等闲心,便不肯做,例如俞仲尧。 人之常情,任谁有了一定的阅历、经历,都不会回头去做小孩子才热衷的事情。 她在做的,跟小孩子解九连环之类的游戏差不多吧? 只是她很喜欢这类事,不知不觉就能消磨大把时间,何乐不为。 不知不觉间,已是霞光满天。 高进在门口轻咳一声。 俞仲尧看着书页,打个手势。 高进到了他近前,道:“三爷晚间想吃什么?” 俞仲尧兴致缺缺的样子,“你就说厨子要做什么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