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是个妇道人家,跟着云老,一辈子苦也吃过,福也享过,本来什么也都是看淡了的。山匪要钱那就给他们吧,可云老硬气了一辈子,他说他挣的钱要等将来他死了,都留给他闺女傍身用的,谁也不能动! 可那些是匪贼,他们怎么可能听你的?多少家奴小厮够他们撕吧的?全上去了也根本不顶用! 云老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家财全部洗劫一空。这一伤一气就病倒了。云母趴在他身上嚎哭,“咱不是还有铺子嘛,你这个老头子,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沉家二老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云端从院子里抄了把长刀,满脸杀气的就跑出去了。跨上马背,鞭子“啪——”一声抽在马臀上,枣红的高头大马撒开蹄子就朝着城门冲去。就连沉老连声喊她,她都不应。 云母和小厮急急地从房里跑出来,“坏了,坏事儿了,亲家公亲家母快找人拦住她!!” 好赖她也是在太和山上生长了十三年,看家的本事总是有的。马狂奔,耳边呼呼生风,什么冷不冷的,眼下的云端脑子里什么都想不到,她就想找出那个砍她爹腿的混蛋! 锃光瓦亮的一柄长刀被她抓在手里,加上那满脸的煞气,路人纷纷惊叫躲去路两边。 谁拦得住?这里老的老,不中用的不中用,根本没人追的上她!沉老恨恨地一拍大腿,“她功夫再好也敌不过人多势众啊!!那就是一群草莽,她一个女人去能讨什么好儿?这不是去送死吗?!” “她师父!枣子,快,多叫上几个人一起,上山去。找她师父,快去!” “诶诶,小的这就去。” 云端摸去土匪窝的时候,猫着身子躲在成片的枯草后面。抬眼望了望挂在天上的日头,摸了几把手底下的枯草。很好,不带湿气,干得利索。山寨门处有山匪看守,她咬了牙。今儿刮着西北风,把刀藏了,猫着腰转了一大圈去了山寨的北侧。北侧也有看守,现在见着这群匪贼,她就会想到她爹的那条断腿,恨不得现在就让他们血债血偿。 冷风吹,她匆匆出门儿,穿的本就不多,眼下一冻,反倒是清醒了。 想法子把守门的引开,提着刀溜进去,躲在角落里。到底是谁砍断了她爹的腿,她不在乎了,与其找那一个,倒不如将这个蛇鼠一窝的地方放火烧个干净! 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藏了两把火。 大概是抢了一夜,眼下正是他们回来补觉的时辰。寨子里吵闹声很少,还有个躲在草垛里打着鼾睡大觉的。 你们不是爱抢爱烧吗?姑奶奶今儿就让你们烧个痛快!! 人在怒火攻心的时候,胆大可包天! 火炬子燃在一处可能暂时并不耀眼,可是当五六处的火炬都被她放倒在了不同的地方,顺着风势,*的,那就不可挡了。 浓烟升起,惊动了不少人。操/爹骂/娘声四起,有人身上沾了火星子,哭嚎着在地上打滚儿。见差不多了,云端就赶紧往山下跑,她当然也是知道寡不敌众这个道理的。 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她的衣裳颜色出卖了她。 “抓住她!” “臭娘们儿!” 师父赶过来的时候,她正被一群杀红了眼的匪贼围住。她小时候身体很不好,但是自从被送到山上之后,每日的功课早就把她的身体底子打磨得很壮实,这些年头疼脑热的几乎不见。可今日是怎么了,打了一圈儿,她肚子痛得厉害,脸色煞白,根本直不起腰来,身上冷汗连连。 长刀杵进土里,靠在上面直抽冷气。围着她的那几个贼眉鼠眼,把手指骨节捏的嘎巴嘎巴响,她想着这下子完了,报仇报了一半,倒是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昏倒的时候,她好像隐约看见有道白影滑过来,将她抱住了。 之后的混乱中,不知道怎么的,模模糊糊的她就被一大股刺骨的寒凉没了头顶。刺激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渺修师父抱着她从河里钻出来的时候,她是不省人事的。冰凉透骨的河水,将两个人浇得透湿。师父抱着她找了个山洞进去,两个人哆嗦得不成样子,渺修看到她蜷缩成一团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从来都没什么脾气的人,这次气红了眼,咬着牙恨不得把她晃醒了好好揍一顿!那些山匪是好惹的吗?要是好收拾,官府用得着年年带兵剿匪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