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早就恼了她。中秋节跑来她家欺负她的母亲,跟闵氏争着拜月、切月饼。如今闵氏人在灶间,她竟厚着脸皮来堂屋大吃大喝。 想起这些,杨雁回连亲爹也顾不得了,直接往周氏跟前的碟子里啐了一口,道:“从未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主妇。大过节的,带着一大家子去别人家里讨饭吃。”啐完了骂完了,犹不解气,又抓起她面前的杯盘直接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我让你吃!” 周氏给她气了个倒仰:“好啊,咱们杨家竟出了你这样的泼妇!” “是娶了你这么个泼妇进门!”杨雁回冷笑道,“我本以为大伯母这样的女人不稀奇。嫁给破家败业的男人的女人,把好好的儿子养成废物的女人,自己是女人还要作践女儿的女人,我见多了。可是家里有吃有喝,过中秋还要带全家讨饭吃的老东西,我第一次见!如今我才知道,大伯母有多稀奇。” 杨雁回一番话,连同杨岳父子也骂进去了。这里是青梅村,又不是什么官宦府邸。饿死老娘的儿子,拿着大棒子把丈夫打哭的妇人,她都见识过了。如今再多她这么一个骂大伯和伯母的侄女,也没甚稀奇的。 杨岳气得一拍桌子:“老二,还不管管你闺女,这是要反了天了!” 周氏气得撸起袖子:“我今儿个非得教训你这小妮子。”她抓起手边的椅搭朝杨雁回抽了过去。 岂料手刚扬起来,头发被人一把抓住,使劲儿往后一拉,后背又被人重重捶了一拳,再被人抓着肩头往后一拖,摔在了地上。 “周桂花,你敢打我闺女”闵氏居高临下指着她骂道,“你们全家吃我的喝我的,还想踩到我头上去?!你个给脸不要脸的烂货!” 杨莺从耳房探出头来,瞧见不好,赶紧缩了回去,又急又怕,身子一阵抖。 秋吟忙出去看情况。 杨鸣眼见周氏被打,抓起舀鸡汤的铜勺就要上去帮忙。 杨鹤狠狠踢了一脚他的凳子,杨鸣只觉得小腿被重重一撞,整个人向前一扑,脑袋一下子便扎在了热乎乎的鸡汤里。 杨鹤在他后脑勺上一按,不叫他出来:“大堂哥,你在我们家吃饱了喝足了,就想练练拳脚,演示一番功夫么?”岂有此理,这个王八蛋敢拿着铜勺去招呼他娘。 周氏见儿子被人埋在了汤盆里,又急又恼,偏生她摔得不轻,一时不得起身。 杨岳生怕儿子吃亏,忙去拉杨鹤,却不慎绊到杨鸿的腿,身子朝桌上扑了过去。杨鸿忙扶住了他,担忧道:“大伯千万小心。”然后一直扶着他,再不松手了。 周氏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拍着地直吼:“你们一家子欺负我,我不活了。杀了人了!杀了人了!杨雁回,我要告你忤逆!”幸好这里是堂屋,杨家的院子也不算小,她的哭声一时半会还招不来人。 杨雁回好笑道:“你算哪根葱,要告我忤逆!” 杨鹤眼看着差不多了,便将杨鸣拉了出来,一把掼在地上。杨鸣只顾着大口喘气,哪里还起得了身! 杨崎也气得拍桌子:“大哥,我敬你就敬出同室操戈来了?”他看得明白,若非小儿子眼疾手快,杨鸣那铜勺就打到妻子身上去了。 闵氏喝令道:“秋吟,去将街门插好,鸿儿,带着弟弟妹妹和你爹回房去。让你大伯母躺地上哭个够。她要是敢起来,我还不依了!” 言罢,抬脚出了堂屋。想想仍是不解气,又回身指着周氏道:“以后别说打发小莺过来,就是一家子全跪在我家大门口,也休想再从我这里拿到一文钱。” 杨岳气得又对杨崎道:“还不赶紧管管?一个妇道人家,竟敢骑到你头上去了。” 杨崎也觉闹得有些太大了,这简直是要彻底撕破脸。他刚要开口,闵氏便朝他恨声道:“杨崎,要不是看你的面上,我早把这一家子烂货撕成八瓣了,何苦受这么些年闲气?我是不想再被人作践了。你敢再给你大哥一个子儿,我就不跟你过了!” 杨崎怔了半晌,缩在一边不吭声了。他这么多年都没和妻子红过脸,不想今日也没犯什么错,闵氏竟说出这样重的话来。 在混账大哥和恩爱媳妇之间,他不需要任何考虑,肯定选媳妇。 闵氏又看一眼满屋里的杯盘狼藉,拿帕子捂了脸,一路哭骂着回屋去了:“我这过得什么节?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吸血鬼、狼心狗肺的东西!” 杨岳心知不好,再闹下去,两家人真就彻底断了关系了。他还等着在二弟身上捞大便宜,怎能这时候决裂,于是便道:“二弟,你还是好好劝劝弟妹。咱们是亲兄弟,怎么就闹得跟仇人似的了!” 又过去不轻不重踢了一脚在撒泼的周氏:“还不起来!闹什么闹?都这时辰了,也该带着孩子回去了。” 杨莺听见动静,忙从屋里出来去扶了大哥起来。 待杨岳一家子走了,杨崎忙带着几个儿女去看闵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