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才淡淡说道:“起来吧,不过是小事,也值得你下跪请罪?”接着似乎完全没了兴致,让陈晓青和彭娇奴告退回去了。 彭娇奴一路紧紧拉着儿子的手,直到出了坤宁宫大门,才缓缓松一口气,延福到此时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娘亲,你拉的我手痛。” 彭娇奴忙松开手,弯腰抱起了他,软语安慰道歉。 陈晓青在旁提醒:“彭姐姐,有话回去说吧。” 彭娇奴点点头,抱着延福走了一段,才因力气不济,放他下来自己走。两拨人走到岔路处分开,陈晓青带着延寿去了映雪阁,直到进去坐下以后,她才问儿子刚才怕不怕。 “有点怕。”延寿老老实实回答。 林木兰不明所以,插嘴问道:“怎么了?圣人难为你们了?” 陈晓青摇头,把刚才的情形简单一说,“……圣人果然还对当初的事耿耿于怀。” 这也是难免的,林木兰拉着延寿过来安抚了几句,叫他去找七哥玩,然后与陈晓青说道:“这次开蒙的事,是官家自己想起五哥的,到底只与四哥相差几个月,一同开蒙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圣人那里,却少不得以为咱们是合起伙来谋划的。” “她现在恐怕看着我们就觉得不安稳。” 陈晓青自己寻思几回,也大致能明白刘婷的心思。她的儿子没了,自己和彭娇奴的儿子却要开始进学,以后一点点成材,博得官家的关注和赏识,进而声名远播,深受朝臣瞩目。再反观刘婷,就算现在就怀上,等好好生下来,要读书进学也得六七年以后,那时四哥和五哥想必连文章都做得了。 何况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或者说,能不能怀上。现在再看着这两个与鹤龄早夭有些千丝万缕关联的孩子,她心中的滋味,恐怕十分不好受。 “其实古往今来,无子的皇后不在少数,也不见得就怎样了。”林木兰想过,易地以处,她定然不会把精力都花在防范别人身上。 身为皇后,只要立身持正,品行无暇,自然声望隆著,遇上官家这样明辨事理的天子,那后位就堪称稳如泰山,就算将来立了哪个庶子做太子,也妨害不到皇后的地位。 先帝也不是正宫皇后所出,继位后还不是以皇太后为尊,孝道无双为天下表率? 一个人想要立得住、过得安稳,靠别人终究是不成的。官家后宫佳丽三千,总有新人换旧人,自不用提;便是自个的亲生儿子,说的冷酷些,能不能长大、天性如何、够不够聪慧、长大后能否纯行不二,那都是未知之数,如何就能视为终生依靠了? 当初蔷薇所说的“能知人、能自知”,指的也是自身,而非旁人。林木兰抚育延平,想的从来不是“这孩子就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或者“只有这孩子好了,我以后才能安枕无忧”,她只是单纯的想着,延平是她和官家的骨肉,是她在这世上最为亲近的人。 她对延平的期望,也只是能无忧无虑、快活康健的长大,不求他多么聪慧出众,只要明事理、知轻重就够了。 陈晓青听了林木兰的话,倒没有想的太多,只笑道:“其实道理人人都能明白,但要笃信躬行,恐怕就非常人所能了。我最佩服姐姐的也是这一样,不论遇上什么样的事,都能守住自己的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你就别夸我了,你说的这些,倒是我为人的目标,却不敢说现在就能做到。”林木兰不欲就此事多谈,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官家上次说,内侍省出缺,李会昌告老,许同又太油滑、不合圣心,他打算把梁汾调过去做押班,你记着挑件礼物,让马小白送去。” 陈晓青听了非常惊讶:“官家连这等事都与姐姐说了?”内侍省虽然是宫廷侍奉机构,按理说不算外政范畴,但内侍省的内官,多会承旨出外办差,也是要参与政事裁决的,官家竟会将此事事先告知木兰姐姐,实在让她颇为意外。 见她诧异万分,林木兰忙笑着解释:“官家怎会这样与我细说?我不过是从他只言片语里自己领会出来的。前几日官家来,只是说要调梁汾去内侍省,让我以后有事只管吩咐楚东。” 李会昌告老,却是再上一次林木兰见宋祯时,在福宁殿听梁汾说的。李会昌原是太后心腹,掌管内侍省多年,极为沉稳老到,但他如今年近花甲,太后也已经薨逝,许同等更亲近宋祯的内监,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给他出难题,逼着他走人。 李会昌人老成精,也知道自己的风光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