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今以为车子会开一段时间,谁知不到一刻钟就停下了。她抬眼打量四周,才发现他们到了山脚下的一座庙门前。 江禹臣熄火下车,苏今连忙跟了上去。 这座寺庙的前身倒是座古寺,只是荒废已久,十几年前才由一位有缘人资助重建。寺庙重建以来,僧人从不出寺庙,多以苦行修禅。每个月定时向外布施,提供免费的斋菜。 但今天并不是寺庙向外开放的日子。 苏今跟着江禹臣轻车熟路的走进寺庙,进入大门,入眼便是一块空旷的院落,院落铺着整齐的青石板砖,地上打扫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片落叶。院子左右各有一株积年银杏,银杏枝繁叶茂,即便是雨天,也仿佛有佛光穿透,灿烂金黄。 一名表情“呆滞”的僧人迎出来,对江禹臣施礼后引着二人去向后院的禅房。 禅房和大殿之间隔着一片树林和一畦菜地,从山上汇集而来的泉水在此处形成了洼地,像一面平静的镜子。蜿蜒的羊肠小径隔开了樱桃树苗和散发着阵阵幽香的桂花树,风从四面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苏今忽然想起一句诗:花气熏人欲破禅。因此当她走出小径时还忍不住回头张望,想来这里的高僧们四大皆空,因此不怕这些香气。 走进禅房,僧人施礼告退,苏今打量这间屋子。一桌二椅四蒲团,墙上用苍劲有力的毛笔写了个大大的“禅”字,颇有点武侠小说的风味。 坐下之后不久,就有小沙弥送斋菜来。 苏今以为她会看到青菜豆腐,可是等四菜一汤摆上桌,她才暗暗咋舌。光看这些菜的卖相,就不输外面那些五星级大厨的手笔啦! 江禹臣把碗筷递给她,示意她不要只是盯着看,要吃。 菊花豆皮摆盘精美,照烧杏鲍菇开胃下饭,干煸土豆鲜香爽脆,上汤花椰菜味美汁浓。还有一道素三丝汤,香菇、冬笋、素鸡切得极细,荡漾在高汤里,仿佛是有色彩的云。 “刚才在想什么?” 苏今正专心对付美食,江禹臣又搞突然袭击,一时脑子没反应过来,实话实说:“想起了一句诗,觉得有些意思。” “哦,什么诗?” 苏今把杏鲍菇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着。那个“欲破禅”似乎有些不敬,而这座寺院摆明了和江禹臣不是一般的关系。寺院是十几年前由人资助重建的,那时候差不多是江家准备洗白的阶段。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抬头对江禹臣笑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江禹臣眼神微敛,停顿了大约五秒之后,嘴角处悠悠绽放出一丝笑意。 苏今心虚的低下头,继续扒饭吃菜。 吃饱饭,江禹臣大约和住持谈事情去了,苏今随意走走,回到了前殿。大雄宝殿里供着释迦牟尼金身,佛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面带微笑。 苏今站在门槛外,仰起头盯着佛祖的微笑。 人在绝望的时候才会想起求神拜佛,可是连观音都说求人不如求己。心中有佛,才能度一切苦厄;她心中无佛,所以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江禹臣从侧殿出来,看到朱漆大门旁那个小小的身影,她似乎在极力仰望着什么。因为已无所依靠,所以才祈求佛祖庇佑吗? 他停住脚步,对一旁的住持说道:“我想点一盏长明灯。” 住持问道:“江先生想为谁点长明灯?” 江禹臣想了想,说道:“已故者,苏门吴氏,讳晓娟。” 苏今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来人随即放松了身体,问:“可以回去了吗?” 江禹臣点头,走时住持相送,他不忘回头再次拜托:“有劳师父了。” “阿弥陀佛,江先生宅心仁厚,慢走慢走。”住持颔首念了声佛号,目送车子远离。 苏今疑惑的看了眼主持,坐进车子里,纵使好奇,她也没有追问。因此,她不会知道,她的母亲刚刚获得了这座寺庙里别人想求也求不来的长明灯一席之地。 江禹臣只把她送到公交车站台旁,说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坐车回去,下次不要再逃课了。”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