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子蹇,关越终于找我复合了。” 江子蹇没听见,视频那边,他的头发凌乱,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天和:“普罗?” 普罗:“我在听。” 天和:“我觉得你今天的话似乎变少了。” 普罗:“我在思考。” 天和:“思考什么?” 普罗:“思考你是否需要我的意见。” 天和说:“你的意见太不中立了,明显向着他那边。” 普罗:“江子蹇睡着了,把视频关了吧。” 天和:“子蹇一睡,打雷都不会醒的。” 天和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和江子蹇睡一张床,在这点上江子蹇与关越非常不一样,天和半夜只要醒了,关越就会马上察觉到,起身给他倒水,或观察他是否做了噩梦。 “我爱他,普罗。”天和说,“我爱关越,在拉萨那天,我许下的愿望是希望走到八角巷的尽头、来到大昭寺前时,他能伸手抱我,说‘宝宝,对不起,别离开我,我们不分手了行吗’。” “可是啊,”天和伤感地笑了笑,说,“昨天晚上,当他想找我复合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快乐,而是害怕。” 天和从床上起身,走出卧室,下楼,打开餐厅里吧台的灯,倒出一杯牛奶加热后,注入些许朗姆酒。阴雨连绵的冬夜里,落地窗外,漆黑的树木依偎在一起,犹如寒冬里情侣的影子。 “我害怕拥有后的失去,害怕熟悉后的陌生,害怕再去经历一次在我还没有真正长大时候,所面对的爱情的考验。”天和来到二楼的走廊里,在堆叠于一处的软沙发上坐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的倒影。 蓝猫小田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一跃跳到天和怀中,天和摸了摸它。鹦鹉醒了,在头顶的架子上拍了几下翅膀,鳄龟则从走廊里慢慢地爬过来,停在天和身边,安安静静地待着。 普罗保持了沉默。 天和:“小时候,大哥给我一封信,让我转交秋姐。我偷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两行字,我这一生都会记得,‘余情未了,必将庸人自扰。物是人非,何苦画地为牢?’。” 普罗:“人不一样,感情也自然不一样。” 天和:“昨天晚上,我很想答应关越,可是再重复一次我们走过的路,最后走到分手,又有什么意义呢?在拉萨那天我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一辈子,这一生里,我不会再谈任何恋爱、再接受任何人的表白,但这不代表我就会和关越重新尝试着在一起,普罗,你明白我的心情吗?我想这也许有点费解……” 普罗:“嗯。” 天和喝了口牛奶,出神地看着玻璃窗,说:“你在学习,还不能理解。” 普罗:“我想听听你的回忆。” 天和有点茫然道:“我不知道……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就在这里。五岁的时候,我们才搬来此处。在那之前,爸爸买下它来有一段时间了。” 天和对这套房子最深刻的记忆,是在自己四岁那年,某一天父亲朝自己说:“天和,我们要搬家了,今天咱们一起,去新家看看。” 那是一个冬天的午后,闻元恺刚与妻子离婚不久,已不想在原来的房子里再住下去。这套三层小别墅的上一任主人留下不少摆设,顺手就送给了下一任买家。天和进来以后便好奇地左翻右翻,大哥、二哥与父亲在楼下商量着装修的方案。 花园里杂草丛生,树木光秃秃的,叶子全掉光了,前几天下过的雪还没化完,泥地上残余着小堆的雪迹。 阳光从窗帘后投进来,照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小天和穿着羊绒上衣、格子长裤,围着围巾,走进房间时,在灰尘里惊天动地地连打六个喷嚏。 外头响起汽车声,天和把一个木箱推到窗边,爬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