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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要等,她就算心肠再硬,总归是肉做的,总会动摇。现见连秦姑娘都束手无策,总算相信她的心肠是石头做的,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太医回宫复命。

    小妹一觉睡醒,披了外衣去外头如厕,经过庭院,见于安抱着一壶酒抬头望天。小妹仰头看了看,满天繁星,月亮已经西斜,敢情他在这里坐了一夜?还破天荒饮起了酒,要知道他平常对自己抠门的很,除非遇到节庆日,否则绝不会买酒自饮自酌。

    小妹走过去敲了下他的肩头,于安怔怔地低头,揉了揉眼睛。月光虽亮,小妹也看不清他的神情,不过——好像哭了……

    小妹大大咧咧坐上凳子,打趣他道:“就算望破天,嫦娥也不会嫁给你这个穷小子。”

    这次连杯子也不用了,于安抱起酒壶,对着壶口咕噜咕噜往嘴里倒酒。

    小妹夺了酒壶,着急道:“你到底怎么了?”

    于安抬起袖子擦脸,小妹确定他真的哭了,不禁皱起了眉头,嫌弃道:“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见他还哭,于是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想让他放下,无意中碰到了他的胸膛,只觉得凹凸有形、坚硬似铁,遂抓几爪。

    见于安放下手,小妹连忙收回爪子,心想:这个嫩小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想不到身材不错。

    这头还在胡思乱想,那头听见于安开口说话了。

    “有这么两个人,从未见过面,有一个人为了父辈的约定遵守至今,另一个要不要去见见她?”

    “见啊!为啥不见?”小妹不解道,“知道而不去见面,未免太不仗义,非丈夫所为!”

    于安嗯了一声,又不说话,抱着酒壶闷闷灌酒。小妹心里突然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嫌隙

    苏慕亭早早起来,让苏甜大开了房门迎客,自己端坐在椅子上,手边放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大有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心,若是兄嫂执意要把她绑回南越,她便即刻绞去青丝去做姑子。

    苏甜怯怯地站在院门口往外张望,许久未见来人,回来和苏慕亭哭道:“小姐……”

    苏慕亭瞪眼道:“哭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苏甜忙擦了擦模糊不清的眼睛,破着声音道:“我再去外面看看。”说着出了房门,跨出院门,再也忍受不住,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呜咽。

    臂弯里塞进一方丝绢,苏甜打了激灵,害怕地抬头,看见是大妹,遂拿起帕子胡乱抹了下脸,哽咽道:“我要去外头看看大少爷来了没有。”

    大妹见她两只眼睛通红发肿,白白胖胖的脸颊泪痕纵横,心有不忍,“你回去陪着你家小姐吧,我去外面看着。”

    “不要。”苏甜想也不想就拒绝,见大妹面有僵色,徒劳地解释道,“小姐还是比较放心我。”遂快步往门外而去。

    大妹看看疾步而去的苏甜,回头透过院子,看见右侧敞开的厅门,苏慕亭坐在圈椅之上,纹丝不动,似要坐成一尊活菩萨。大妹心有酸涩,不知何时开始,她们之间渐行渐远,连见面打招呼都成了敷衍……

    同样早早起来的还有于安,天未亮就从皮货店过来,却止步于金银绣庄门前,徘徊不敢入内。绣庄门口,进进出出的绣娘无数,经过时皆要打量他几下,于安脸皮薄,不能就此离去,又没有信心跨进这一步。

    于安在门口站了许久,盯着脚下的蚂蚁看得出神,蛾子身负重伤,稍微动弹几下便已精疲力尽,蚁群一拥而上,这堆咬头,那堆拖尾,集全族之力要把蛾子拖回去,蛾子不想认命,又拼命动弹几下,终究是徒劳,蚁群散开了,又马上聚集。

    苏甜挂着两行清泪出门,未看见她家大少爷和少奶奶,却看见皮货店的老板,那人站在台阶旁,垂首盯着地上的蚂蚁,一动不动,活似庙里头的白面金刚。

    “于老板……”

    于安听见声音抬头,看见是苏甜,立马红了耳根,“我……我……”因想不出一个好理由,愈加慌乱。

    苏甜一本正经道:“我这里有事呢,没心情吃你的菜,你回去吧!”

    红晕退去,脸色泛白,在苏甜的再一次催促中,于安“哦”了一声,转身回去,走了几步,转头忐忑询问道:“你家小姐……”

    苏甜一口回绝,“我家小姐更没心情吃你的菜,你快走吧,别在这里添乱了!”

    于安垂眸,掩去眼睛里支离破碎的自信。

    才是初夏,天气却陡然间闷热起来,太阳还未爬上正中,街上已无多少行人,于安柳梢蝉鸣恼人,于安盯着脚下迈过的砖块,觉得心烦气躁得很。

    行至家中,店里传来的争执拉回他的思绪。

    “好啊,你还敢抢劫啊!”

    “以前都可以赊账,凭什么现在就不行!”

    “以前是姑奶奶东家卖货,现在是姑奶奶卖货,要想赊账,把以前的账款结清先!”

    “钱——没有!靴子——我要定了!”

    “真敢抢!当你姑奶奶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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