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她受不起二姑娘请安,见二姑娘一面都折寿,二姑娘来吉祥堂就是盼她早死。”金花说话一板一眼,听她的语气,确实如实传达了沈老太太的话。 沈老太太是破落户的性子,粗蛮鲁直,又一向强势。篱园出事,沈老太太已有耳闻,她见不得沈荣华好,能不借机折腾吗?可沈老太太此时这番话就象一把软刀子,直插沈荣华的心窝,那感觉不是剧痛,却让人难受。想必她得了高人指点,跟沈荣华由单纯斗勇斗狠上升到斗智斗勇的阶段了。 几声清脆嘹亮的鸟叫声传来,沈荣华下意识地看向垂花门口。两个丫头正追赶一只漂亮的鸟儿,其中一个很眼熟,见沈荣华看她,忙给沈荣华使眼色。 沈荣华微微点头,冲金花等人叹了口气,说:“既然老太太这么嫌弃我,我就不当面给她请安了,免得惹她老人家生气,我在外面行礼权当孝心。” 说完,沈荣华对着正房跪下来,掩嘴哽咽几声,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初霜等人见沈荣华跪下了,也赶紧跟着下跪磕头。 银花冷哼一声,说:“二姑娘要真想表孝心,让老太太消气,就从这里跪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连如厕都不用,说不定老太太会见上姑娘一面。” 沈荣华轻咳一声,高声说:“不就是三天三夜吗?我跪,只要老太太……” “这是做什么?怎么跪在这里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贵妇带着几个下人走进来,看到沈荣华穿戴装扮不俗,却委委屈屈跪到垂花门旁,不由面露惊讶,“这不是二丫头吗?听说你到庄子里养病去了,什么时候回府的?” “见过五伯母。”沈荣华跪着行了礼,“回五伯母,我昨晚才回府。” 去年她过十二岁生日的时候还见过五伯母,可短短几个月,她就经历了前生今世。她的脸、她的身变化不大,可她的心却已斑驳沧桑。 沈氏一族的祖先由科考入仕,历经两朝,发展成名门世家,族人众多。在津州定居的沈氏族人有八房,其中属于嫡系一脉的只有三房。沈氏一族由嫡系一脉世袭族长,再从旁支中选四位族老,共同管理族中事务。 沈阁老的父亲在嫡系一脉排行第三,夫妇二人年纪轻轻就相继去世,只留有沈阁老一子,依附长房和二房长大。现任族长是沈逊的堂兄,娶妻郑氏,只生了一个嫡子,名沈悟,在本家兄弟排行第五。按历代规矩,沈氏一族下一位族长应该是沈悟。可沈悟现任华南省盐运使司运司,一等一的肥差,根本不稀罕这族长之位。这位五伯母就是沈悟的妻子付氏,出身华南世族,也是温和大气的人。 “五太太,快、快里面请,我们老太太刚才还念叨你呢,说快来了。”银花怕付氏跟沈荣华多说话,赶紧上前打岔,要扯着付氏进屋。 “你们老太太知道我要来?”付氏不着痕迹地甩开银花的手,微微皱眉,又打量沈荣华几眼,说:“二丫头快别跪了,地上凉,跟我进屋吧!” 沈荣华没说话,摇了摇头,又低下头,跪着一动不动。付氏见沈荣华跪得委屈,就知道这其中有事,她没多问,微微笑了笑,就进屋了。金花快步走到付氏前面,赶紧去传话,银花狠狠瞪了沈荣华主仆一眼,也跟着进屋去了。 金花银花都进屋了,跟着她们一起出来的媳妇婆子也都散了。沈荣华抬起头冲吉祥堂的正房轻蔑一笑,让鹂语附耳过来,低声交待了几句。鹂语点点头,站起来偷偷溜到垂花门外,去找刚才追鸟的两个丫头了。一柱香的功夫,鹂语就回来了,附到沈荣华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得沈荣华眉眼轻扬、连连点头。 正房门口传来道别声,知道付氏要出来了,沈荣华赶紧低下头,委委屈屈跪着。沈老太太作为长辈,亲自送付氏到门口,客气嘱咐,甚是热切。沈荣华跪在垂花门旁,也没影响沈老太太的兴致,不知付氏给她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沈老太太站到正房门口,高声说:“五皇子就要来了,真是老天开眼呀!他来了肯定会收拾那烂了心肝的小贱人,把她那把逼剑碾碎了,看她猖狂。” 沈臻葳等人赶紧安慰沈老太太,并同金花银花扶着她进屋去了。 付氏从沈荣华身旁经过,只冲她笑了m.dXSZxEdu.cOM